秦素輕聲道:“我還沒來得及問。”
李玄都又開始咳嗽起來,如果不是他剛剛露了一手,此時任誰看來,都不像是江湖高手,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癆病鬼。
秦素望向一眾人等,雖然她戴著帷帽,旁人看不清她的神情,但詢問的意思很是明白。
老人欠了欠身,回答道:“回恩人的話,小人姓高,不知什么緣故惹了這些軍爺……”
聽到這里,秦素不由皺起眉頭,她也不是第一天闖蕩江湖,在認識李玄都之前,她也孤身一人走了小半個天下,自然知道“真假”二字,所以也不等這老人說完,就直接打斷道:“我們好心幫你,你們卻不如實相告,若是如此,那么我們是多余出手了。”
老人聞言色變,趕忙說道:“小人萬沒有此等意思。”
秦素淡淡道:“不想說也可以不說。”
老人張了張嘴,也陷入遲疑之中。
就在此時,趙侯文拱手道:“在下奉了青鸞衛都督府的命令,特來捉拿反賊,若是兩位肯高抬貴手,在下絕不會向青鸞衛都督府多嘴半個字。”
“你是在威脅我?”秦素語氣平淡,“青鸞衛都督府何時可以調動地方駐軍了?”
趙侯文猶豫了片刻,沉聲道:“內閣的廷寄司禮監批了紅,批了紅就是詔命。按朝廷律法,青鸞衛持詔命辦案,就是欽差。欽差自然可以調動地方駐軍。”
秦素沒想到此事竟然不是牽涉到地方官府那么簡單,而是牽涉到了青鸞衛,牽涉到青鸞衛也就是牽涉到了朝廷中的某個大人物,那么這一行婦孺的身份就更耐人尋味了。
這個時候,李玄都也稍稍平復了自己的咳嗽,與秦素對視一眼,心中明了,一開始他們只是以為尋常的打抱不平,沒想到竟然牽扯到了帝京。到了這個時候,李玄都不想管也得管了,原因也很簡單,只有兩個字,那就是“帝京”。
秦素沒有說話,陷入沉思之中。
在趙侯文看來,卻是這對男女被青鸞衛都督府的名頭給震懾住了,雖說如今的青鸞衛已經大不如從前,比不得世宗年間,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些江湖巨擘可以不在乎青鸞衛,普通江湖人卻不能不在乎。由此看來,這兩個年輕人雖然修為不俗,但終究不是真正的江湖大人物。
想到此處,趙侯文又重新有了底氣。
李玄都則是在想,有什么高姓之人值得帝京大動干戈。他行走江湖多年,自然看得出來,這老人不過是老仆之流,多半是與主家同姓,也就是說,老人姓高,他的主家也姓高。
李玄都倒還真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當年的四大臣之一,高仲夜。
李玄都與這位老大人交集不多,在他的印象中,這位老大人性情最為剛正不阿,也最為急躁,說話時火氣很重,常常與張肅卿高聲爭辯,不過都是君子之爭,不傷和氣。如果這個高家與高仲夜有什么關系,那么驚動帝京乃至于青鸞衛都督府,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便在此時,有兩道身影縱馬疾馳而至,卻是一對夫婦,男子英武騎著一匹黑馬,自頭至尾都是黑毛,四蹄卻是白色,此乃“烏云蓋雪”;女子嫵媚,所騎乘的坐騎通體雪白,馬譜中稱為“墨蹄玉兔”,男子著黑衣,女子著白衣,兩人并騎馳騁,當真是一對神仙眷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