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時,馬車緩緩停下。負責駕車的老仆在外面說道:“小姐、夫人,下來歇歇吧。”
此時一行人停在了一條小溪流旁,紫青雙劍夫婦二人已經開始準備生火。江湖中人,能做到辟谷的還是少之又少,而且對于武夫來說,辟谷不利于體魄氣血,所以該吃還是要吃。不過出門在外,不可能事事周全,多半是隨身攜帶的干糧和肉干等食物,若是有條件,就生火熱上一熱,若是沒有條件,只能是直接吃了。
此時便是有條件的情況,夫婦兩人做起這些也是輕車熟路,顯然是常在江湖行走。
陸姓婦人和那位姑娘下來馬車后,也去幫忙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只留下名叫宏兒的孩子坐在馬車上。
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語的年輕書生下馬后,來到小溪旁邊,清洗著手上的傷口,那是被官軍追殺的時候留下的,雖然已經包扎好了,但因為騎馬要握著韁繩的緣故,傷口又有些開裂。
這個年輕讀書人不姓高,與高家也沒什么關系,他是三年前搬到陸姓婦人隔壁的,鄰里相處和睦,逐漸熟識。這次官軍拿人,他算是被殃及池魚,只能跟著高家之人一路逃了出來,萬幸沒有死在官軍的手中,只是科舉功名,恐怕要付諸東流了。
書生清洗了傷口之后,望著自己的手掌怔怔出神。陸姓婦人看到之后,對姑娘使了個眼色,然后向書生走去。
“陳先生,這次的事情真是對不住了。”陸姓婦人在不遠處站定,歉意道,“沒想到把你也牽累了進來。”
陳姓書生被背后突然響起的女子聲音嚇了一跳,轉頭看見是陸姓婦人,趕忙站起身來,擺手道:“陸大嫂這是哪里話,沒什么關系的。”
陸姓婦人嘆了口氣,“怎么會沒有關系,你明年不是要考舉人嗎?”
陳姓書生笑容勉強道:“舉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考上的,以我的才學,本也希望不大。”
話雖如此,陸姓婦人如何看不出陳姓書生其實是在強顏歡笑,寒窗十載不就是為了金榜題名嗎?
陸姓婦人稍稍斟酌了一下言辭,說道:“等我們到了江州,安頓下來,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如今廟堂腐朽,奸佞橫行,這種官不做也罷……”
陸姓婦人話還沒有說完,忽然發現年輕書生正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我……哪里說錯了嗎?”“沒、沒有。”書生搖了搖頭,“只是這‘奸佞橫行’四字,還是要慎言。”
陸姓婦人皺了下眉頭,“若不是奸佞橫行,我們何以會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書生點頭道:“說的也是。”
說罷,書生轉身向紫青雙劍夫婦二人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