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水身死之事,并不算高明,在座之人誰沒見過陰謀之事?甚至可以說,誰的手上沒做過幾件見不得人之事?所以經不住深思,可只要沒被人抓住,沒有證據,這件事便不存在。可誰也沒想到,事情剛剛開始,就已經有一位天人境大宗師為此賠上了一條性命,那么參與到此事之中的眾人,又有幾人能夠全身而退?
張靜沉瞇起眼,緩緩說道:“人已經死了,死人不能說話,什么交代,什么自盡,都是清平先生的一面之詞。說句誅心之言,以清平先生的修為,真要殺了馮神通再將其偽裝成自盡身亡,也不是什么難事。”
李玄都抬手一指那名道人,“他是正一宗的弟子,他陪著張世水前往馮家,張世水遭遇意外身死,他難逃其咎,為了自保將罪名栽贓給周淑寧,也在情理之中。”
道人立刻漲紅了臉,伸手指著李玄都,嘴唇顫抖。
李玄都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
蘭玄霜冷冷道:“放肆!”
幾乎同時,張岳山也出手了,兩道無形氣機炸裂開來,然后便見一朵彼岸花緩緩綻放,花朵周圍有無數電芒環繞,正是蘭玄霜的“曼珠沙華妙法”和張岳山的“五雷天心正法”。
張岳山的臉色略顯蒼白,顯然在剛才的交手吃了一個小虧,死死盯住那個陌生女子,沉聲問道:“敢問閣下是何方神圣?”
蘭玄霜沒有答話,李玄都替她回答了,“這位是蘭夫人,是新任的皂閣宗宗主。”
張靜沉望向蘭玄霜,“皂閣宗的宗主藏老人分明被鎮壓在鎮魔井中,我倒是不知道何時又有了一位皂閣宗的宗主。”
李玄都道:“當年皂閣宗覆滅,有三支傳承分別去了金帳汗國、婆娑州、鳳鱗州,藏老人一脈是源自鳳鱗州,而這位蘭夫人是源自婆娑州,本就不是一脈。”
張靜沉道:“貧道卻是孤陋寡聞了。”
李玄都道:“無妨,皂閣宗還未重立,蘭夫人也沒舉行升座大典,如果大天師有什么疑問,待到升座大典的那一天,再問也不遲,只是希望還有那一天。”
這已經是毫不掩飾的威脅。
蘭玄霜低眉斂目,一則是因為她只是個“配角”,二則是因為她第一次發現,這位平時很好說話的清平先生、清平會之主、未來的道門大掌教,在某些時候其實很不好說話。
張靜沉終于不能再維持自己的“好脾氣”,“是了,希望還有那一天。”
李玄都道:“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說,現在還是說正事,關于加在周淑寧身上的罪名,不過是正一宗的空口白話,并無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