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朝廷,還是儒門道門,名分正統都極為重要,不可輕忽半分。就好比當年世宗皇帝的大禮儀之爭,就是爭論一個身份問題,是以過繼的身份繼承伯父兄弟的皇位,還是以孫子的身份繼承祖父的皇位,是名分正統之爭,也是權力之爭。
當年張靜修便是以長孫的身份繼承了祖父張清衍的大天師之位,而不是以侄子的身份繼承了叔父張銜云的大天師之位。張鸞山被張靜修指定為小天師,就已經被過繼到了張靜修的名下,如今李玄都的意思就是讓張鸞山以繼子的身份繼承張靜修的大天師之位,而不是以侄子的身份去繼承張靜沉的大天師之位。
這也涉及到了長房大宗和小宗之間的關系,張銜云一脈本就是小宗,只因為張靜修的父親早逝,他才得以小宗入繼大宗,所以后來長孫張靜修成為大天師也算是正統重新回歸大宗,名正言順,如今張鸞山要繼承的是張靜修的大宗,而非張靜沉的小宗。
想到此處,三人俱是有些汗顏,他們三人在倉促之間竟然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如果新任大天師是從張靜沉那里繼承了大天師之位,日后再去追責張靜沉就束手束腳,而且自身的正統名分也有所欠缺。
張鸞山嘆息道:“說句肺腑之言,先前我以為紫府急于給張靜沉定罪是在震怒之下殺人還要誅心,要讓張靜沉身敗名裂,卻沒想到紫府是從大局出發,世人常說目光高遠有大局之觀,這便是了。”
李玄都搖了搖頭,“安寧兄謬贊。”
李玄都又望向顏飛卿,問道:“素素呢?”
顏飛卿回答道:“靄筠將白絹安置到了我們的居處,那里有座獨立的小陣,能夠以防不測,她和女菀都陪在那里。”
李玄都點了點頭,環顧四周,又對眾人抱拳道:“李某先行失陪,還請諸位見諒。”
張鸞山道:“紫府放心去吧,這里交給我們就是。”
李玄都不再多言,與李非煙對視一眼之后,身形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