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剛剛出口,李玄都便察覺有些歧義,果不其然,玉清寧微微低下頭去,沒有接話。
李玄都不是愣頭青,知道此時再去解釋只會捅破窗戶紙,越描越黑,若是他真有這個意思也就罷了,可他既然沒有這個意思,還是不要捅破這層窗戶紙為好,于是直接越過這個話茬,轉而說道:“你來終南山見我,有什么事嗎?”
玉清寧抬起頭來,道:“的確是有事,關于玄女宗的。”
李玄都靜待下文。
玉清寧稍微斟酌了一下言辭,徐徐說道:“師父是個爭強好勝之人,若不是年輕時被宋政乘虛而入,如今成就應該不亞于慈航宗的白宗主。這些年來師父一直在尋求彌補之法,這也是師父將石師叔關押在玉牢中的原因。后來石師叔脫困,又在紫府的斡旋之下,兩人和解,石師叔幫師父彌補了資質上的缺陷和不足,使得師父修為大進,有望躋身天人造化之境。”
這些都是李玄都知道的,他只是微微點頭,沒有多言。
玉清寧繼續說道:“玉虛斗劍一戰,師父大敗,險些丟了性命。我了解師父,對于她來說,身體上的傷勢不算什么,可被紫燕山人折辱卻讓她難以釋懷。所以這次她返回玄女宗之后,決意讓出宗主之位,自己專心清修,以求早日躋身天人造化境。”
李玄都聽明白了,問道:“讓出宗主之位也不算什么,家師、老天師都是如此,我和玄機也都執掌門戶多時,按照道理來說,蕭宗主屬意的宗主人選應是女菀,不知女菀是什么意思?”
玉清寧道:“師父的確詢問過我,只是我如今不過歸真境修為,實難支撐門戶,所以我想請師父將宗主之位傳給石師叔,可石師叔卻堅辭不受,也要我來擔任宗主之位。我無可奈何,想要詢問紫府的意見。”
李玄都微微一笑,“原來是這個原因,你既然問我,我便直言,你只管做宗主就是,蕭宗主又不是從此不問世事,遇到難事多請教就是了。再有大事,靄筠、玄機、白絹他們也不會袖手旁觀,你直接找我也可以。”
玉清寧望了李玄都一眼,笑問道:“這是大掌教的承諾?”
李玄都擺手道:“你就不要打趣我了,大掌教言之尚早,只是李玄都的承諾罷了。至于石觴詠和淑寧,你不要擔心,有些事情你應該知道,我也不瞞你,觴詠是我的人,淑寧我也另有安排,只是希望你不要介意,嫌棄我伸手太長。”
周淑寧搖頭道:“我不會介意,畢竟道門一統,這都不是什么大事。”
李玄都想了想,說道:“你來做玄女宗的宗主,我沒有意見,同時我還有一件事,要請女菀認真考慮。”
“什么事?”玉清寧問道。
李玄都取出一道符箓,放在石桌上,“我早就想對你說起此事,只是沒有合適的機會,今天便借著這個機會直言了罷,我在暗中組建了一個隱秘結盟,我取名‘清平會’,寓意是‘一清天下還太平’,其中成員以詞牌名為代號,不知你是否愿意加入其中?”
玉清寧望著那道符箓,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嘆了口氣,問道:“你知道玄女宗的規矩嗎?”
李玄都一怔,“什么規矩?”
玉清寧幽幽道:“按照玄女宗的規矩,做了宗主,便要一輩子守貞,不能嫁人,不能動念。”
李玄都這才想起這條規矩,有些尷尬,“難怪你要猶豫,難怪觴詠不肯做玄女宗的宗主,我倒是忘了這個規矩。”
“既然忘了,那便算了。”玉清寧看了他一眼,“我同意加入清平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