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今晚會來許多大人物,但因為客人實在太多的緣故,最終選擇了一座露天平臺,占地一畝,可以容納數百人。
時值初冬,帝京又地處北地,晚上的室外十分寒冷,不過這也難不倒行院之人,他們花費了大價錢購買了許多太平宗出產的“龍睛子”,與“鳳眼子”不同,“龍睛子”的體積更小,不易爆炸,反而可以作為取暖照明之物。他們將這些“龍睛子”放置于燈籠之中,熱氣使得燈籠自行懸空,環繞整個露天平臺一周,不僅將整個平臺照得燈火通明,而且暖意融融,猶如在室內一般。
當陸雁冰帶著張白晝來到此地的時候,便是看到了這樣的景象。
張白晝環顧四周,滿是燈火,甚至有些晃眼,忍不住咋舌道:“這一晚上的燈燭不知耗費幾何?”
“這算什么?”陸雁冰滿不在乎,“他們從一個客人身上就賺回來了。”
張白晝低聲道:“國家如此,百姓如此,這里卻還夜夜笙歌,如此奢靡浪費,國焉能不敗?”
陸雁冰道:“就算換了一個人坐天下,換一個普通百姓來坐天下,就不奢靡浪費了?這是人之常情。”
張白晝啞然,過了許久才說道:“我不喜歡這樣的常情。”
陸雁冰忍不住笑道:“這樣的話,你該跟我師兄說去,他喜歡聽,我可不樂意聽。我就是要及時行樂。”
陸雁冰忽然抬手一指,說道:“在那個方向有一座望樓。”
張白晝順著陸雁冰手指的方向極目望去,可只看到了滿眼的燈火,根本看不到什么望樓。
陸雁冰繼續說道:“你信不信,此時望樓中就坐了幾個老家伙,羽扇綸巾,故弄玄虛,指點江山,談玄論道,總之就是不說人話。”
張白晝點了點頭,“我信。”
陸雁冰哈哈一笑,“老家伙們,占著位置,也該換成年輕人來坐一坐了。”
陸雁冰是一棵墻頭草不假,但也要認清局勢才能做一棵墻頭草,所以她說中了。
在她手指著的方向的確有一座隱藏在夜幕中和燈火后的望樓,其中坐了兩位須發皆白的老人。
兩人能如此特立獨行,自然是身份超然。
一位著石青色鶴氅的老人是社稷學宮的大祭酒黃石元,世稱玉齋先生,在身份上,與萬象學宮、天心學宮的大祭酒們一般無二,都是儒門中的實權人物。
另一位身著青衫的老人齊佛言,世稱松風庵主,是金陵書院的山主,都說三大學宮四大書院,金陵書院便是四大書院之一,書院山主的身份地位不遜于學宮的大祭酒。
自從心學圣人離世之后,儒門上下群龍無首,雖然有七隱士暗中操縱,但許多大事還是要共商而決,便是七隱士加上三大學宮大祭酒、四大書院山主,滿打滿算也就是二十個人,共同決定了儒門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