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帝放下手中“千里望”,若有所思道:“張氏遺孤,張肅卿的后人。”
白鹿先生輕聲道:“如果老朽沒記錯的話,張家只剩下一名男丁,名叫張白晝,并非張肅卿的子嗣,而是張肅卿的侄子,自小喜歡任俠事,拜入蜀山劍派門下學藝,所以躲過了一劫。”
“原來如此。”天寶帝微微點頭。
白鹿先生問道:“陛下是否要保下這名少年?”
“不急,先等等看。”天寶帝搖了搖頭。
白鹿先生輕輕點頭,不再多言。
平臺上,正當丁策打算不計一切后果出手的時候,只聽一個女子說道:“閣下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閣下的手段如何。”
丁策先是一怔,隨即臉色驟變。
不知何時,一名婦人出現在最后一排的位置,正朝著第一排緩步行來。
僅看其面容,似乎是不惑年紀,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又氣態端莊,帶著幾分佛門中人的安寧慈悲,與此處煙花之地顯得格格不入。
今天來客中不乏無法無天的混世魔王,若是平常時候在行院中見到這等姿容的婦人,不免要生出褻瀆之意,可是他們很快就發現這個婦人有些不同,她的身上帶著一股勢,讓他們從心底深處生出懼意,就好似遇到了天敵,又似是葉公好龍終于見到了真龍。
她一步步行來,閑庭信步,旁若無人。
在座之人,無論胸中才華,無論腹中學識,無論家世出身,無論性格好壞,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沒有一個真正的傻子。
他們立時明白了一點,這名婦人不是尋常之人,而是一位真正的高人,最起碼也是天人境的修為,這無關乎他們本身的修為和眼力如何,而是基于常識做出的判斷,畢竟能不把丁策放在眼中之人,怎么也不能遜色于丁策。
于是人群紛紛起身,讓開了一條道路。
女子來到第一排,在張白晝身旁站定,沒有任何動作,丁策便退了三步,如臨大敵。
張白晝低著頭,好似做了錯事的孩子,低聲道:“蘭姨。”
女子沒有說話,只是揮了揮衣袖。
遍地生出曼珠沙華,一瞬間好似從人間來到了三途川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