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道:“一對夫妻的故事。”
“夫妻?”秦素狐疑道,“你該不會老毛病又犯了吧?如果你要說些奇奇怪怪的男女故事,那我可不聽。”
李玄都道:“怎么會!就是一對普通夫妻的故事而已。”
秦素將信將疑道:“那好吧,說來聽聽。”
李玄都說道:“當年我行走江湖,招惹了許多仇家,這些仇家不知道我是清微宗的弟子,便聯手追殺我……”
秦素打斷道:“原來是紫府劍仙的故事,那個女人是誰?”
李玄都道:“不是紫府劍仙的故事,也沒有別的女人。你再胡鬧,我便不說了。”
“好罷,不是紫府劍仙的故事,也沒有其他女人。”秦素笑道,“那夫妻一說從何而來?難不成……”
說到這兒,秦素望向李玄都的手掌,臉色莫名一紅,作勢抽手,嫌棄道:“好惡心。”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秦素在李玄都的影響下,外人面前還是面薄矜持,可在李玄都的面前,已經十分放得開了,而且他們兩人的年紀擺在這里,既是走南闖北,又是博覽群書,都要成親入洞房的人了,再裝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少年少女,也是不像話。
李玄都佯怒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你還說我,到底是誰在說奇奇怪怪的故事?”
秦素道:“好,好,好,是我不對,這里頭就沒有紫府劍仙的事情,可誰讓你開頭就說什么紫府劍仙的?你不知道故事開頭必須凸顯主角?”
李玄都無奈道:“你別打岔,成不成?”
秦素點點頭,不說話了。
李玄都接著說道:“既然是追殺,我自然要逃命,偶爾還會易容改扮什么的。有一回,我逃到了一個村子里,藏在一個墻根下的柴火垛里。我當時身上滿是鮮血,有我自己的,也有別人的,狗的鼻子要比人靈敏許多,血腥味把不遠處的一只狗子給驚醒了,狂吠不止,我沒有辦法,只能給了狗子一巴掌,把它拍暈過去。然后我就聽到屋里的一對夫妻被狗叫聲驚醒了,開始低聲說話。”
秦素笑道:“原來夫妻在這兒呢,合著紫府劍仙什么的,追殺什么的,都是背景?你直接說自己偷聽墻根就完事了,非要鋪墊這么多,你這講故事的本事可真爛。”
李玄都只當沒有聽到,自顧說道:“那女人問:‘狗叫了,是不是有賊?’男人說:‘什么賊,多半是黃鼠狼,我今天剛把最后一只雞賣了,不必管它。’女人又說:‘怎么又不叫了?該不會被人下藥了吧?’男人說:‘咱家又沒有女兒,只有一個精壯小子,誰會來偷人?’”
聽到這里,李玄都故意頓了一下,去看秦素的臉色。
邀月洞天之所以名為邀月洞天,是因為此地不見天日,就如夜晚一般,不過又不是漆黑不見五指,而是彌漫著淡淡的月光,月色如水,銀白素潔,輕煙薄霧,朦朦朧朧。故而名為邀月,好似把月亮請進了洞天之中。
此時秦素雖然與李玄都并肩而行,但整個人籠罩在一層薄霧之中,不過還是隱約可見臉色微紅,十分可疑。
李玄都此時瞧著秦素的側臉,那抹紅暈倒好似酒香一般,讓他心情微微歡暢起來,繼續說道:“那女人聽到男人如此說,啐了一口:‘你當人家都和你一樣?用摻了藥的肉包子喂狗?’男人十分得意:‘那藥不傷人,就是讓人犯困,你家大黃吃了之后,一覺到天亮,一聲不吭,這才成全了我們的好事。’女人道:‘你還有臉說?’男人道:‘說起來,那時候你的身子可真白,我們反正也醒了,一時半刻睡不著,不如……’”
秦素猛地打斷道:“不要臉!”
李玄都深以為然地點頭道:“的確是不要臉。”
秦素道:“我是說你,聽人家墻根,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