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門的三大學宮其實都有前身,比如萬象學宮的前身就是萬象神宮,而社稷學宮的前身便是大名鼎鼎的稷下學宮。
稷下學宮在興盛時期,容納了當時諸子百家中的各個學派:道、儒、法、名、兵、農、陰陽、輕重諸家,匯集了天下賢士多達千人左右,其中著名之人就有儒門的亞圣、荀卿等。
尤其是荀卿,曾三出三進于稷下,歷時數十載,并曾三次出任祭酒主持學宮,不過后世儒門頗為冷遇荀子,認為他“才高學陋”、“不見圣賢”、“喜為異說而不讓,敢為高論而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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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類似于道門冷遇楊朱。
可不管怎么說,因為稷下學宮的緣故,儒門最終還是認可了荀卿,并在儒門獨尊于天下之后,稷下學宮罷黜百家,并改名為社稷學宮。
社稷學宮這一支便是繼承了荀卿的道統,有別于號稱圣人、亞圣正統的萬象學宮和集理學圣人、心學圣人之大成的天心學宮。
因為戰亂等緣故,社稷學宮已經不再位于稷下學宮的舊址,而是遷移到了北海府境內。不過社稷學宮并非萬象學宮那般位于城內,而是在建造于城外,這些年來,齊州戰亂不斷,無論是青陽教也好,還是其他兵匪也罷,始終無人敢去冒犯社稷學宮的威嚴。
社稷學宮的三位大祭酒以玉齋先生黃石元為尊,如今玉齋先生去了帝京,便由已經半是隱退的大祭酒孟正代為出面主持學宮日常事宜。至于第三位大祭酒吳奉城,并不經常露面,一年中倒有大半年不在學宮。
不過就在臘月二十三的清晨,大祭酒吳奉城卻是現身于社稷學宮。
吳奉城其人,能在不惑之年就成為儒門的九位大祭酒之一,的確可以用“年輕”二字來形容,其相貌氣態也很符合世人對于名士大儒的想象,兩鬢微霜,笑意溫醇,相貌清奇又略帶歲月的風霜痕跡等等。
所以當吳奉城行走在社稷學宮中的時候,來往之人無論身份年紀,都紛紛向這位大祭酒恭敬行禮。
吳奉城不斷點頭致意,并無架子,讓人如沐春風。
他這次返回社稷學宮,是為了見同為大祭酒的孟老夫子,雖然兩人并無師徒名分,但孟老夫子的資歷和年紀擺在那里,于情于理,他都應當見上一見。
很快,吳奉城來到一座藏外,這是孟正最喜歡停留的地方,也許是老人的通病,上了年紀之后,便不太喜歡理會那些俗事,李道虛如此,補天宗隱退的幾位宿老如此,孟正也是如此。孟正曾不止一次說過,人事有興衰,不必太過理會所謂的儒道之爭,順其自然就好,只是這等言辭在儒門幾乎等同于大逆不道,也就是孟正位尊輩高,才敢如此直言,換成其他人,只怕要被問罪,輕則逐出門墻,重則性命不保。
吳奉城剛剛走到藏外的院子中,還未推門進樓,就聽孟正的蒼老聲音從藏中傳出:“止步,莫要污了這滿樓的藏書。”
吳奉城苦笑一聲,真就止步不前,不曾進樓。
緊接著,藏二樓處的窗戶被推開一扇,顯露出一個滿頭白發的身影,正是大祭酒孟正。
吳奉城主動開口道:“晚生這次回來,是有一事想要與老先生商議……”
不等他把話說完,孟正已經是打斷道:“不必說了,老夫不會同意,你若執意如此作為,老夫也無甚辦法,可要讓老夫與爾等同流合污,那是萬萬不能。”
吳奉城道:“道門咄咄逼人,若是儒門一朝傾覆,難道老先生還能置身事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