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四時沉默了,他的立場之所以轉變如此之大,正是因為他在協理京營戎政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致,楊天俸的這句話可謂是正中要害。
不過霍四時還是有些猶豫不定,說道:“就算帝京守不住,還可以遷都。”
楊天俸嘆了口氣:“又能遷到哪里去?西京嗎?還是江南?江南的確是儒門的大本營,可我聽說,又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隱士故去了。”
霍四時的臉色立刻變了。
楊天俸輕聲道:“儒門還在封鎖消息,不過又能封鎖多久?霍閣老,最近儒門內部的許多變化你也知道了,好些人都開始討論議和之事,您可是司空大祭酒的學生,已經不在人世的老先生也好,還在人世的清平先生也罷,都與司空大祭酒有交情,愿意給司空大祭酒一個面子,真要議和,也定然是請司空大祭酒出面,作為司空大祭酒的學生,霍閣老又何必陪著那些人一條路走到黑呢?”
霍四時這時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盡管心里一陣難受,但目光中已經沒了抗拒。
楊天俸輕聲問道:“霍閣老?”
霍四時沉吟許久,嘆息道:“若是有朝一日,遼東大軍兵臨城下,老夫自然會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楊天俸笑道:“霍閣老糊涂了,是王師才對。”
霍四時一愣,微微悚然,但神情很快恢復平靜,微笑點頭道:“楊公子說得是,王師。”
此時花廳的氣氛已經達到了頂峰,有幾十名彩衣舞姬入場助興,還有近百人的樂師一起奏樂,歌舞升平。
廳內眾賓客觥籌交錯,似乎此時不是風雨飄搖的亂世,而是花團錦簇的太平盛世。
便在此時,一名青鸞衛疾步走進花廳,身形如游魚在人流桌椅之間穿梭而過,最后來到徐載鈞身旁,在他耳邊低聲道:“剛剛傳來的急報,遼東大軍已經兵臨榆關城下。”
徐載鈞送到唇邊的酒杯猛然一抖,灑出些許酒液。
徐載鈞沉默著放下酒杯,揮手示意這名青鸞衛退下,一言不發。
過了許久,徐載鈞才艱難起身,抬手打斷樂師的奏樂,然后揮退了舞姬,緩緩向前,一句話讓整個花廳鴉雀無聲。
“剛剛得到急報,遼東大軍已經揮師叩關。”
不少前一刻還滿面紅光的官員,在這一刻被嚇得臉色蒼白,面無人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