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道:“應該不會。”
小丫頭終于按捺不住,問道:“你們是誰?”
男子回答道:“我姓李,木子李。雙名玄都,玄妙的‘玄’,大都督的‘都’。”
小丫頭仍舊瞪大了眼睛:“我會寫‘李’字,另外兩個字,不認得,不會寫。”
李玄都耐心地蹲下身,用手指在地面上寫下“玄都”二字,說道:“玄都,就是‘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的玄都。”
小丫頭搖了搖頭:“李玄都……沒聽說過。”
李玄都啞然失笑,自嘲道:“我三十歲生日的時候,冰雁還拍我馬屁,也不管合不合適,就硬借古人的詩句,說什么‘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無人不識君。’沒想到剛出門就被打臉。”
男子是李玄都,戴著帷帽的女子自然就是秦素,她取出一個瓷娃娃,是個禿頭壽星的模樣,沒什么仙氣,反倒是憨態可掬,而且這個瓷娃娃是可以打開的,里頭裝了白胡子福星,再把福星打開,還有更小的祿星。三個神仙都被做成了不倒翁的樣子,在秦素的手心搖搖晃晃,很是可愛。這種小玩意不算貴重,卻很討喜。
小丫頭眼睛一亮,立時被吸引了全部心神,再也挪不開視線。
秦素把瓷娃娃放在小姑娘的手中。
李玄都故意說道:“有人不識貨,還是這位小友好眼力,以后有大出息。”
“哥哥!”老板娘不知何時走了出來,剛好聽到李玄都這話,立時跺腳不依。
李玄都雙手一攤:“我說的可是實話。”
老板娘正是已經成年的周淑寧,她既是歡喜,又是不好意思,說道:“當初是我不對,可我已經向嫂子賠罪了,嫂子都不介意了,你還斤斤計較。”
李玄都笑了笑:“說來也是奇怪,別人都說女子成親以后,就不像在家做姑娘了,難免脾氣火爆幾分,可你嫂子卻是越活越回去了,整天笑呵呵的,倒像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要我說,應該把‘慈航真人’的稱號送給她才是。”
秦素臉色羞紅,幸好有帷帽遮擋,倒是看不出來。
周淑寧道:“這就是你不懂了,嫂子一則是心性好,二則是過得舒心,沒有半點糟心事,自然沒有脾氣,誰樂意沒事就發脾氣?”
正在說話間,在這里做掌柜的沈長生也走了過來,比起以前要穩重許多,向李玄都和秦素一板一眼地行了一禮。
至于兩人為何在此地開客棧,則是太平宗的一個古怪規矩。因為太平宗陸家祖上是以客棧起家,故而祖祖輩輩無論如何豪富,都要從事三年的客棧買賣,沉淀心性,不使驕狂。一般都是家主交替的時候,才會去從事此類行當。沈老先生是天寶二年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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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沈大先生從天寶三年開始做掌柜,到天寶六年李玄都出山,剛好三年。
沈長生本是沈家旁支,父母早亡,被沈大先生和陸夫人收為養子,如今繼承家業,也開始在客棧中做掌柜,已經很久不曾見到李玄都。
如今的沈長生逐漸褪去了少年時的青澀,更為穩重的同時,也難免老氣橫秋。
反倒是李玄都經過三年清修之后,也或許是天下太平的緣故,身上的暮氣稍減。
李玄都擺了擺手,示意沈長生不必多禮,然后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我已經在書信中說過,這次是送沈先生落葉歸根的,陸師姐本是跟我們一道過來,可快到客棧的時候,她說要去墓地等我們,不想回客棧觸景生情。”
沈、周兩人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輕輕點頭。
李玄都道:“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