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梅嶺,身后的所有情緒都隨之隱沒。
李休的神色平淡,就仿佛這一趟路只是尋常出游一般。
“休弟,此去姑蘇城路途遙遠,若是一路騎馬身子許會受不了,因此為兄準備了幾輛馬車,都是工部上好的手藝,行駛起來不僅平穩而且速度比起騎馬亦是不遑多讓。”
李文宣在道路一側停下,然后指了指官道之上的三輛馬車,輕笑道。
然后等李休走到他的身旁之時二皇子又刻意壓低了聲音道:“而且做工精良,最適合提防暗箭傷人。”
“如此,那就是謝過殿下了。”
李休的腳步微微一頓,淡淡應了一句,然后徑自上了馬車。
態度很冷,并不會掩飾,也沒有做表面功夫。
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此行我擺明了就是要用你李文宣的命來護我的命,讓皇后一派勢力投鼠忌器不敢動手,既然目的已經達到,日后又注定會成為敵人,那么又何必在此時假意敷衍呢?
李文宣的眼中寒光一閃即逝,臉上掛著的笑容卻是絲毫沒有減少。
徐盈秀也上了車。
陳知墨耷拉著肩膀滿臉無精打采的樣子,慢條條的也爬了上去。
眼下一共三輛車,六個人,自然是要兩人一輛的。
徐盈秀自然要和李休坐在一起,陳知墨身為書院首席地位崇高,哪里會去在意李文宣?
因此也同李休上了一輛車。
“二殿下請。”
尚凌快步走上前來,然后伸出一只手引著前方輕聲道。
李文宣點了點頭,然后再度看了一眼李休三人所乘坐的馬車,然后轉身上到了第三輛馬車之上。
一前一后,如今只剩下了中間的一輛。
二皇子心高氣傲,眼下這般情況當時要獨自一人乘坐一輛。
搖了搖頭。
“江大人請。”
江永年微微拱手,枯瘦的面龐上扯出了一抹笑容。
“尚凌大人客氣了,你我且同坐。”
二人彼此客氣了一句,然后前后坐上了第二輛車。
兩個人同朝為官幾十年,對于彼此都在了解不過,而且因為陣營對立坐在車里也沒什么好說的,彼此靜坐無言,閉目養神。
從長安向姑蘇城出發共有十余萬里,一路上會經過二十幾座城池,途中有許多地方可供休息。
日出而行,日落而息。
這馬車的速度的確很快,而且也足夠平穩,距離慕容英杰邀請的時間還有一段時候,談不上緊張。
時間不緊張,人總會緊張。
馬車之內,陳知墨的雙腿不停抖著,雙手放在腿上十根手指不停地拍打著。
發出一點點若有若無的聲音,比不過車輪滾動,但同樣很吵。
李休的眉頭輕輕皺起,說道:“我知曉你的音律還算不錯,但這么拍打大腿的確不算好聽,如果你實在怕死或是緊張不如去車頂坐一會兒,吹一吹夜風,看一看頭頂,應該會比現在舒服一些。”
車廂兩側各自開著一個小口子,徐盈秀推開窗簾看著外面,夜晚兩側的樹木飛一般的向后倒退。
她望的有些出神。
陳知墨卻是瞪了李休一眼,大叫道:“怕?我會怕?你也不問問當初是誰剛破游野便冒著生死斬了草黃紙上排名第十的百里奇,我堂堂書院首席會害怕?”
高聲喝罵了兩句,陳知墨一甩袖子從馬車門口走了出來然后翻身上了車頂。
大概又過了半個時辰左右,三輛馬車齊齊停了下來,前方便是一座小城,算不上出名,但因為距離毗鄰京都,所以倒也算得上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