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將功成萬骨枯,不死上一些人,如何達成自己的野望?怎么,說不過去嗎?”
慕容英杰又落下了一子,白棋龜縮在一角,如同待宰羔羊只能等著屠刀落下。
“姑蘇城是大唐的城池,給你自治并不是讓你造反,臣子反君皇,說得過去嗎?”
淡淡的塵土味道透著窗戶吹進了屋子,李休伸手拿起桌角上的那本將夜重新揣進了懷里,輕聲問道。
慕容英杰伸手在桌上輕輕敲著,不置可否:“何為君臣?君永遠是君,臣永遠是臣,何時能夠翻身?廟堂之外還有江湖,你總不能什么都想管。”
李休說道:“江湖事江湖了,唐律規定了很多不能殺人的事,但同樣不介意江湖人報仇,給了整座江湖極大的自由和選擇,自問從未負過江湖人,所以你為何要反?”
兩個人下棋的速度變得快了許多,慕容英杰掩著嘴咳嗽了幾聲,然后道:“江湖與廟堂終究是不一樣的,殿下為了報仇可以進皇宮殺死楊妃,那是因為您是李來之的兒子,如果換做旁人呢?”
他偏過臉看向了李休,諷刺道:“恐怕就連皇宮都進不去,何談報仇?”
說到底還是身份上的事情。
李休的臉上漸漸揚起了一抹譏諷,道:“如果進不去皇宮那就先去修行,等什么時候自己的實力足夠進入皇宮那就什么時候進去,所謂報仇無非就是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格局終究太小。
“唐國不曾負你,而你卻負了唐國,說的過去嗎?”
慕容英杰沉默了一會兒,道:“這些話我聽了很多遍,殿下前不久也說了一遍,很難聽,所以沒必要聽,此事既然已經做了,那就沒有回頭的道理。”
“而且最重要的是殿下打算如何攔我呢?”
慕容英杰放下了一枚黑子,笑著問道。
李休自然是攔不住他,即便是浣熊并沒有受傷也是如此,眼下在姑蘇城里沒人能夠攔得住他。
所以說再多到最后終究是也是拖沓且沒用的。
李休聽懂了話里的意思,于是沉默了下來。
棋盤上的勝負已經極為明顯,只要慕容天成落下一枚白子,而后慕容英杰再跟著一枚黑子這盤棋便結束了。
沒有翻盤的機會,無論是李休還是陳知墨都沒有翻盤的能力。
棋局已經走到盡頭,這是一場死局。
看到李休沉默不語,慕容英杰蒼白面容之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他也跟著沉默了一會兒。
安靜的荒園之內似乎就只剩下了沉默不語,慕容天成自始至終沒有插話,他知道眼前一幕自己不能插話。
“殿下還沒有回答我先前的問題,您認為這盤棋誰會贏?”
勝負已然分明,何須再問?
這就是步步緊逼的意思。
李休看了看面前棋盤,臉色冷淡,那雙眸子卻十分平靜,仿佛永遠都不會生出其他波動。
“我在這里,所以你贏不了。”
他一字一句認真道。
“還真是讓人失望。”
慕容英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似乎失去了興致:“我現在只需要落下這一子,便贏定了。”
李休抬眼看著他,然后輕輕地叫茶杯拿起放到了書架上,接著從椅子上站起,雙手放在桌子邊緣,然后用力掀開。
桌子應聲倒地碎成兩半,無數棋子化作靈氣散在屋內。
如同星光。
如同螢火。
......
......
ps:寫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