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需要引起天道共鳴,如果你沒有合適的判決理由,那么就不會引起天道共鳴,換而言之就是無法判決成功,還可能反噬自身,這也是典獄司的一大限制。
憑借劉先生此刻的狀態,一旦審判出現錯誤就會立刻從儒以文亂法的狀態當中退出,并且重傷瀕死。
光芒照耀著荒人宗師,劉先生卻在低頭看著葉修。
“這些年來為師心灰意冷,教導你的時間加起來也沒有太久,為師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就會這般自囚巴山直到老死的那一天。”
跪在地上的葉修早已經是雙目通紅,不停哭著,他自然是看出了自家師父已經是強弩之末的模樣,雖說之前就有準備但當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他還是無法接受。
“弟子知曉這些年來師尊之所以沒有全力教導完全是想將弟子交給典獄司,避免和典獄司教導之法起了沖突。”
劉先生聽后擺了擺手制止了他的話,那張冰冷至極的臉上終于是出現了一抹笑容:“為師渾渾噩噩二十幾年,這段時間終于想通了,犯下的罪孽不是自囚巴山就能夠解決得了的,血債當用血償,只是為師在這世上還有你這唯一的一個牽掛,今日助你破了局,便再無遺憾。”
葉修已經說不出話來,身上錦衣在這一刻黯淡無光,痛哭流涕。
而劉先生的目光最終放到了那荒人宗師的身上,臉上的笑容消失,重新出現了冰寒之色。
荒人宗師面無表情,長身而立:“我很想知道,你要如何判我?對了,我叫墨海。”
劉先生不認識他,從未接觸過他的生平,那要如何抓住他的劣跡?何況他還是一個沒有劣跡的人!
知白陰沉的面色終于是恢復了一些,他并不驚慌,因為無論是劉禹錫還是典獄司都沒有辦法審判一位無罪之人。
只是這天底下九成九都是有罪的人,只是有些人隱藏很深,從未被發現過。
劉先生沉默了一瞬,判字照耀著荒人宗師,朗聲道:“南雪原荒人宗師墨海,攜荒人一族之力攻打唐國數百年,從無停歇,大軍所到之處生靈涂炭,死傷唐人千百萬,視人命如草芥,為天地所不容。”
天空之聲炸開一道驚雷,墨海面色微沉,反駁道:“開疆擴土,為了讓族人遠離苦海攻打大唐對于荒人來說是天大的好事,如何可以用來當作審判?”
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很難談得上對錯,這就是立場問題。
他的質問之聲響起,天上炸開的驚雷竟然是緩緩消散了下去。
這是審判失敗的模樣。
但劉先生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波動出現,他的手仍舊在抬起沒有放下,身前的那個黑紅色的判字只是在閃爍卻沒有消失,他沒有打算停下的意思。
“此判,腰斬!”
判字閃爍散發著光芒,天上的驚雷卻并未出現,荒人宗師仍舊好好地站在那里,沒有出現任何異常。
他抬頭不屑的看著劉先生,沒有說話,但完好無損就是最大的諷刺。
郾城之內無數人看著這一幕,所有的宗派家族心中道了一聲果然,即便是典獄司也不是想如何審判就如何審判的。
劉先生抬頭仰望著蒼穹之上,身上氣息沖霄而起,他竟是以自己為媒介勾連天地。
“國戰本無錯,殺人便是錯,今日我劉禹錫代天道,講審判,執掌殺伐,愿以性命換性命,此判,腰斬!”
蒼穹烏云密布,驚雷轟隆作響,血紅色的雷電藏匿在烏云當中瘋狂閃爍,濃厚的殺伐氣氛壓抑著整座大地,那荒人宗師的面色終于是徹底變了。
再也不復之前那般云淡風輕,他的眼中浮現了一抹不可置信,還有深深的恐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