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白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些,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的心的確亂了,亂到了再也沒有平復的可能。
知白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里就是因為他知道這次所謀劃的驚天之局是他這一生中最后的機會,他始終在以弱謀強,這是成功幾率最大的一次,也是將所有的身家性命全部都賭上的一次。
所以他來到了長安城,坐在了太白樓上,始終在靜靜地感受著長安城內發生的變化,這是傾盡所有的一次謀劃。
整個天下都囊括在了其中,未來再也不可能會有如此龐大的場面。
所有能夠動用的棋子,所有能夠算計的勢力全部都搬到了臺面上,這就是最后的一搏。
成功了,荒人便能夠趁勢邁上一大步,自己如何進城就能夠如何出城,誰也不能奈何得了。
若是失敗了,那無論是在哪里都沒有在從頭來過的可能,浴火重生沒了內亂的唐國以后只會更加強大,再也不會給任何人留下可乘之機。
所以他無論在哪里都是一樣的結果。
對于知白來說,以后若是沒有了帶領荒人走向更好生活的機會,和死亡并沒有太大的差別。
所以他選擇走進長安城,登上太白樓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靜候著終盤和結果的出現。
贏了一切將成定局,荒人的未來會徹底改變。
輸了,便長留在此,再也不去看那些紛擾煩亂的人間。
這是最后的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一旦失敗以后就再也沒可能重新開始,沒有了希望去完成的事情,不如一死來的痛快。
李休喝了一口茶,上好的大紅袍,他很喜歡這樣的味道:“看來這一次,你輸的很徹底。”
知白看著窗外,紛紛擾擾的落雪和唐人們肆意歡暢的吶喊聲不絕于耳,他的臉上始終掛著微笑:“我真的輸了嗎?”
李文宣是計劃之外的事情,是誰也沒有考慮過的東西,但知白考慮過,只是因為皇后的原因他不能那么做,而且那種可能在他看來并不高,但就是這并不高的可能卻在最緊要的關頭壞了他的事。
他低估了唐人。
“能夠生活在這樣的國家,真的很不錯。”
他有些感慨,目光中帶著希冀,這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地方,這就是他做夢都想要將荒人一族帶往的地方。
只是從今以后注定沒有了這個可能。
李休點了點頭,大唐自然是一個很不錯的國家,這一點還不需要其他人來肯定。
知白收回了注視窗外的目光,看著李休問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李休說道:“那時候三古之地破碎,我被紊亂的空間之力隨機傳送到了南雪原,于是碰到了你。”
知白說道:“如果你沒有殺光我們一村的荒人,我也不會遇到你。”
李休與他對視著,強調道:“如果不是你們荒人犯我邊境,擄掠唐人,我也不會殺光他們。”
知白笑了笑,并不辯解,單純的從對錯來看戰爭自然是發起的一方是錯的,但是從雙方的立場上來看,為了讓荒人部族走出那片貧瘠之地,為了讓子孫后代能夠過上擁有花朵和青山的日子,這么做無疑是必須的事情。
沒錯,其實荒人想要的并不多,只是花草和青山,山間一汪清泉便足以了。
但他們并不想融入大唐之內,這就是無法調和的分歧。
所以戰爭也就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
知白喝了一口茶,有些享受的咽了下去:“如果當初沒有你的突然出現,或許我早就破了小南橋也說不定。”
當初就是因為李休的出現察覺到了他的陰謀,再加上最后子非的突然破境,所以才導致了荒人攻伐小南橋的失敗。
李休沉默了會兒說道:“有些事天注定,世上也沒有如果。”
知白笑了一聲,有些悵然的感慨道:“是啊,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沒有如果。”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他們彼此針鋒相對了數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