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荀冶察看了他腹中的丹毒,皺起眉頭,覺得很棘手,他囑咐魏十七暫時不要修煉嘯月功,以免外膜破損,丹毒溢出。
魏十七只得苦笑一聲。
他在月牙潭邊徘徊了一夜,天明帶秦貞重上天都峰,仍然在沸泉落腳。他把荀冶的看法跟師妹説了,秦貞也無可無不可,聽憑師兄安排。
魏十七在沸泉邊陪了秦貞幾天,算算日子,阮靜所説的丹毒發作就快到來,他留下青狼看顧師妹,孤身一人走進荒山密林,尋了個隱蔽的樹洞,準備忍著,熬著,耗著,直到丹毒消磨殆盡。
他向蓬萊袋中注入少許元氣,取出美人蟒的血肉,烤熟了放在手邊,盤膝而坐,閉目內察。等了約摸兩三個時辰,丹毒忽然一陣跳動,外膜收縮,毒汁如猛虎下山,將五臟六腑盡數浸染,蝕痛剎那間襲遍全身,卻無法準確地知道疼在哪里。
竅穴中的元氣涌入肺腑,在消耗丹毒的同時一dian一滴修復破損的內臟,只片刻工夫即告枯竭。魏十七早有準備,把蛇肉塞入口中,胡亂嚼幾口,直著脖子吞下肚去。
姥姥是積年的老妖,不知修煉了多少春秋,肉中蘊含的元氣異常充沛,xiaoxiao的一塊,幾乎等同于黑松谷的那頭老熊,丹毒支撐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被元氣吞沒,蝕壞的五臟六腑漸漸平復,多余的元氣在體內肆虐,耳畔嗡嗡直響,神智開始模糊。熟悉的鈍痛喚醒了記憶,魏十七本能地弓起背,朝一棵大樹狠狠撞去,跌跌撞撞彈開,又換了棵樹,狠狠撞上去。
以樹干為錘,以元氣為鉆,竅穴不斷震動,輕微的“咯咯”聲響成一串,第五處“后天竅”陶道穴豁然中開,余力所及,大椎穴也松動了些許。
魏十七頭腦回復了清明,忽然想起那枚“脆弱”的丹毒,心猛地一沉,一口氣松懈下來,仰天吐出一道濃郁的白氣,幾近實質,箭一般射到三丈開外。
丹毒好端端待在他腹中,晃晃悠悠,沒有任何異樣。
慶幸,疲倦,饑餓,欣喜,種種感觸摻雜在一起,五味交織,魏十七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閉上眼睛,腦中一片暈眩。
活著的感覺,真好!修煉的感覺,真好!
他搖搖晃晃,掙扎著爬起來,鉆進樹洞里,像冬眠的熊一樣,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魏十七猛地睜開雙眼,樹洞外一片漆黑,他覺得口干舌燥,饑餒難擋。他爬出樹洞,仰頭看了看天色,一輪彎月高掛在天空,清輝冷冷灑在身上——那清輝,不是清輝,分明是月華之精,可他卻沒有任何感覺。
魏十七舒展一下筋骨,渾身骨節發出“噼啪”輕響,他能體察到,經絡、血肉、筋骨、臟腑都得到元氣的淬煉,他朝著煉體的方向,又邁出了一大步。未來的道路,變得清晰而明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怎樣才能實現。
他整理好衣衫,朝林外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