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頭,視線落在魏十七身上,“現在太一宗以這么多人的性命為要挾,討要山河元氣鎖和月華輪轉鏡,月華輪轉鏡倒還罷了,這山河元氣鎖乃是我昆侖派開宗立命的根本,你説換還是不換?”
魏十七心中一顫,這種左右昆侖命運的抉擇,怎輪得到xiao角色指手劃腳!他臉色有些尷尬,推諉道:“事關重大,xiao子見識淺薄,不敢妄言。”
這種時候,掌門若堅持要聽他的想法,應當微笑著盡顯高人風范,説一句“但説無妨,説錯了也不打緊!”以此來鼓勵他,消除他的顧慮,誰知紫陽道人卻道:“阿阮挑中的人,品性見識到底如何,就用這個題目考校一下,合我的心意,才能傳我師弟的衣缽。”
他話里頗有言外之意,魏十七一時間也來不及細想,模棱兩可地道:“從太一宗偷襲赤霞谷至今,已兩年有余,不能從長計議嗎?”
紫陽道人嘆息道:“拖,這也是個辦法,不過,現在沒有時間了!你看得見對面的蒼龍洞嗎?已經有一十三具尸體掛在了懸崖上,每過一天,楚天佑就殺我一名昆侖弟子。諸位長老宗主齊聚于此,就是為了做一個決斷,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太一宗把昆侖弟子殺盡吧!要么拼死一搏,硬撼一下雷火劫云和潘乘年,要么低頭服軟,乖乖獻出山河元氣鎖,除此之外,沒有第三條路。”
“會不會是調虎離山之計?”魏十七想到一種可能。
“你是説太一宗另遣人手偷襲流石峰?無須多慮,流石峰鎮妖塔不倒,潘乘年不出手,太一宗來再多人也沒用。”
魏十七低頭尋思片刻,道:“太一宗好歹也算名門正派,料想自視甚高,有所為有所不為,即使覬覦我昆侖派的元氣鎖,也應該找一個説得過去的理由,在面上虛應一番故事。這次他們千里偷襲赤霞谷,不顧道義,撕破臉皮,連綁架勒索這種低三下四的手段都使出來,堂堂掌門公然作幫兇,親自坐鎮蒼龍洞,説明他們是勢在必得。”
紫陽道人dian頭贊許道:“對,就是這么回事,不過你有一dian説錯了,太一宗的道法講求‘奪天地造化以為己用,拔一毛利天下而不為’,從來不以名門正派自居。太一宗這次做得很絕,明當明就是要元氣鎖,不討價還價,得不到,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喏,你看懸崖上那些尸體,就表明了他們的決心。”
“山河元氣鎖有何妙用?”
“山河元氣鎖既不能提升修為,又不能克敵制勝,唯一的用途就是從天妖體內源源不斷抽取妖力,就像拴住牛鼻子的一根爛草繩。至于太一宗想要對付什么厲害的天妖,抽取妖力作什么打算,就不得而知了。”
鎮妖塔,山河元氣鎖,天妖,掌門的話給了他一些啟示,魏十七隱隱發覺了三者間的聯系,他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道:“那么離了山河元氣鎖,我昆侖派會不會有大礙?”
“青冥劍在,流石峰即使缺少山河元氣鎖,也無妨。”紫陽道人笑了起來,阮靜眼光不差,魏十七是個聰明人,他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
“這樣的話,xiao子覺得,人比物要緊,蒼龍洞中的弟子,安知沒有出類拔萃的人物,日后橫掃連濤山,蕩平太一宗。”
紫陽道人拊掌微笑,道:“那一干長老宗主在我耳邊聒噪,説什么是可忍孰不可忍,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輕輕巧巧一句話,就決定別人的命運,不妥,要人家玉碎,至少先問一問玉的意思,萬一他心中倒愿意當一回瓦呢!”
魏十七松了口氣。
紫陽道人拍拍他的肩,“你很好,合我的心意!”他笑得很開朗,露出焦黃的牙齒,仿佛長久以來困擾他的心事,被魏十七一席話説得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