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貴,姓馮,叫我老馮就行。你是新來的御劍宗弟子?”
“是,初到流石峰,姓魏,魏十七。”
茶水綠中透黃,映著魏十七的臉龐,香氣忽遠忽近,仿佛靜夜里縹緲的歌聲,讓人捉摸不透。魏十七將茶碗舉到嘴邊,一飲而盡,長長吁出一口白氣。
“如何?”
魏十七答非所問,“很燙。再來一碗!”
老蒼頭呵呵笑著又給他倒了一碗,伸手把果盤推到他面前。
魏十七喝掉茶,把茶碗撂在桌上,取了個果子,那果子觸手堅硬,有一層薄薄的硬殼,從來沒見過,謹慎起見,他多問了一句:“這是什么果子?怎么個吃法?”
“山里的油杏子,破開殼,吃里面的白肉,核里的果仁稍苦,油很足,有人喜歡吃,有人不喜歡。”
魏十七吃著果子,又喝了一碗茶,瞧著老蒼頭換了茶葉,續水再煮,隨口問道:“馮老也是御劍宗弟子?”
“何以見得呢?”老蒼頭頭也不回,專心致志操縱著爐火。
魏十七心中一動,猜測道:“這驅火的手法,嫻熟老辣,莫非源自昆侖四訣中的紅蓮訣?”
老蒼頭呆了半晌,嘆息道:“你眼光不差,這的確是紅蓮訣,不過我資質平平,四十年來沒有寸進,只能在這里干些打雜的粗活,摘果子,挑水,煮茶,灑掃閣子,也活到了現在這把年紀,那些資質比我好,用功比我勤的,來來往往,倒不知隕落了多少……”
魏十七心中一凜,他的話似乎頗有深意,低頭細想,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不過話說回來,正因為有那些資質好用功勤的人物在,我才能在昆侖的庇護下平安活到現今,否則的話,太一宗早攻破流石峰,屠盡我昆侖弟子,覆巢之下,又豈有完卵,倘使人人如我這般,那就沒有人能如我這般,這里的道理,其實不難想通。”
“年輕人,你能進這無涯觀,那就是可造之才,莫要錯失了大好機緣!”
魏十七朝他笑笑,他本該說些“多謝老人家指點,在下一定銘記在心”之類的客套話,然后向他虛心請教,或許會發現這位“四十年來沒有寸進”的老蒼頭,竟然是昆侖派不出世的前輩高人,他慧眼識英雄,傾囊相授,傳他功法劍訣飛劍丹藥,指點他——打住打住,這是小說游戲的情節,想想無妨,當真就沒趣了。
所以他只是笑笑,磕開油杏子的硬核,剝出果仁丟盡嘴里,果然油分十足,回味稍苦。
不過,他喜歡。
閑扯了幾句,心情重新平靜下來,魏十七向老蒼頭打個招呼,回到靜室中,盤膝坐在蒲團上,閉目冥思,參詳著阮靜傳他的那篇“劍訣”。清明是紫陽道人的貼身道童,不是想見就能見的,有什么問題,要什么東西,他得及早盤算清楚,免得日后耽擱了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