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夔拍拍它的腿,道:“你不是對手,退下吧!”
巨猿“嗚嗚”叫了幾聲,慢慢縮回黑暗中,忽見火麒麟的舉動,心中頓時釋然了。它在鬼門淵下蟄伏多年,好不容易有機會跟著丁夔出來轉一轉,被一個xiaoxiao的人類嚇破膽,實在羞愧得緊,不過連火麒麟大人都退懼畏縮,也就沒什么不好意思了。
視線暴露了它的心思,火麒麟氣不打一處來,壓低聲音罵了句:“笨蛋,連自己主人的手段都不清楚,活到狗身上去了!”
話音未落,數聲巨響震耳欲聾,赤熱的骨梭接二連三炸開,無數慘白如玉的飛蟻噴射而出,將方圓數丈范圍盡數籠罩,魏十七根本無從躲閃,只得扯動五色神光護體,只聽得“沙沙沙”之聲不絕,飛蟻如同貪婪的蝗蟲,抱住神光拼命啃食,竟將神光咬得搖曳不定,漸次黯淡。
司徒空被九頭鳥纏住,一時脫不開身,他御劍飛在空中,許多厲害的手段使不出來,又不肯丟下一干后輩只身遠飏,只得且戰且退,壓低劍光,忽見無數骨蟻將魏十七團團叮住,猛地記起一樁舊事,駭然叫道:“不好,這是血玉骨蟻!快退!”
丁夔抬頭望了他一眼,呵呵笑道:“你倒是識貨!”
血玉骨蟻乃是他煞費苦心煉制的本命異蟲,以骨為軀,精血為魂,數量眾多,無物不噬,平日藏于骨梭中,對敵時放出,一頭兩頭鉆入體內,神不知鬼不覺,能將對手吃空,千頭萬頭遮天蔽日,連飛劍法寶都能啃食干凈,最是厲害不過。
事已至此,敗局無可挽回,敵人如此強悍,司徒空自知逗留在此也是徒勞,最多賠上一條性命,于事無補,當下將飛劍一催,繞過九頭鳥,奪路而走。
丁夔再度舉起手掌,欲射出骨梭擒下此人,但司徒空畢竟是昆侖長老,全力施為,飛劍快如流光,閃了幾閃,即消失在天際。九頭鳥撲動翅膀趕去,卻追之不及,只能悻悻然掉頭回轉陰梁峰。
血玉骨蟻將柳闕的尸身啃食殆盡,紛紛振翅而起,撲向魏十七,五色神光被一重又一重骨蟻覆蓋,密不透風,漸漸縮xiao。
夜已深,星月無聲,冷眉冷眼照在陰梁峰上,除了血玉骨蟻啃食的沙沙聲,靜得可怕。九頭鳥浮游在高空,自顧自打著瞌睡,火麒麟和巨猿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生怕殃及池魚,至于那赤腹毒蛛游鯤,早就不知鉆到哪里去了。
清冷的夜色下,漢子拖著僵直的腿腳,一瘸一拐走近,黃,胖,臉龐堆滿了肉,眼珠冷漠絕情,腰間的肥肉垂下來,把長袍崩得很緊。
丁夔朝他diandian頭,道:“都解決了?”
“解決了。”那黃胖漢子説話很慢,仿佛每個字都要想上一想,生怕説錯話。
這趟鬼門淵下的妖族奮然崛起,數萬年來第一次踏上地面,領頭的是四頭火行大妖,禍斗丁夔,帝江應天,九頭鳥杜九,火麒麟霍玄,巧的是,九頭鳥老禍斗弱,火麒麟病帝江殘,合起來恰好是老弱病殘,幸賴上界的離火之氣涌入,他們恢復了往日的強大,這才引著一干妖奴來到接天嶺,啟釁與昆侖劍修斗上一斗。
數萬年過去,昆侖祖師已沒,劍修也好,玄修也好,都缺少與大妖生死相搏的經歷,旁支七派只以為赤腹毒蛛游鯤暗害了玉蟾,接天嶺群妖鼓蕩作亂,全沒想到背后的指使者是來自另一界的蠻荒異種,就連昆侖掌門樸天衛都沒有足夠重視,司徒空引著御劍宗的門人前來剿妖,一腳踢在鐵板上,石傳燈、關滄海、柳闕先后殞命,姜永壽、潘云被擒,司徒空遭暗算,僅以身免,魏十七受困于血玉骨蟻,難以脫身,這一仗,可以説昆侖慘敗。
暗算司徒空,擒下姜、潘二人的,正是帝江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