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陰鎖如影隨形,無論它怎樣逃遁,都躲不開冥冥中那致命的一擊。這一次,陰鎖從咽喉鉆入,瞬息游遍經絡竅穴,粗暴地破體而出,再次將窮奇懸于游絲之上,不上不下,生死一線。
楚天佑及時叫停,魏十七及時收手。
卞慈的表現比第一天好多了,至少還留有一分余力,并未折騰到力竭。
待楚天佑離開后,魏十七將卞雅推給卞慈,跟她打個招呼,要獨自下山一趟。
卞慈沒有多問什么,她摟住妹子,目送他遠去,神情復雜。
魏十七一路來到問心亭,折向右行,往斧皴峰而去。
斧皴峰乃風雷殿和凌霄殿所在,魏十七過門不入,在水澗邊尋了一個擔水的記名弟子打聽三曲洞,只說訪故人,將成胖子的形貌描述了一番。
那記名弟子告訴他,三曲洞在斧皴峰后山,沿著岔路往東,繞過一塊掛滿枯藤的巨石便是。
魏十七謝過一聲,邁開長腿,不慌不忙投向東去。
那記名弟子拄著扁擔想了半天,記不起他是七殿的哪一位師兄。
行了片刻,劈面撞見一塊數十丈高的巨石,枯藤纏繞,落葉滿地,被風一吹,沙沙回旋著飄下山去。
魏十七伸手撫摸著枯藤,一步步繞到巨石之后,聽到潺潺水聲,卻見一條涓涓細流從石縫中淌下,兩旁長滿了青苔,一個大白胖子光著膀子,手中拿著一塊毛巾,在水流下搓著澡,嘴里哼哼唧唧,唱著俚俗小調。
“白花花的……水淋淋的……這么好的地方留不住你……”
天干暑燥,搓一把清涼的山泉,的確是樁愜意事,但一旁有大老爺們圍觀,未免有些尷尬,成厚“呵呵”笑了兩聲,胡亂將衣袍披起,后背濕了一大塊,皺巴巴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這位師弟面生得緊,可是哪一殿的弟子?”他滿臉堆笑,眼睛瞇成一條縫,下頜的肥肉微微顫動,模樣十分可笑。
“不認識了?”
成厚費勁地搔搔頭,道:“面生,見過?”
“當初在天都峰,也曾見過幾面,匆匆而過,沒有深談的機會,這幾年侯師兄雖然富態了,存心看,還是找得出當年的影子。”
成厚眨眨眼,一臉困惑,道:“天都峰?侯師兄?這位師弟認錯人了吧,我姓成,不姓侯。”
“曾經有一對瘦兄弟,貪墨了別人的東西,為避禍,頓頓吃發豬菜,吃得肥頭大耳,仇人面當面都認不出來。日光之下是沒有新鮮事的,侯師兄,你踏上前人的老路,并不稀奇。對了,你的牙還在嗎?”
成厚沉默了片刻,咧開嘴,露出光禿禿的牙齦,沒有半顆牙。
洛城侯纓那早夭的三子,秦子介埋下的暗樁,仙都外門弟子,三清殿盜走七禽劍的賊人,鬼門淵那具作偽的尸體,無牙侯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