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過去之事就讓它過去吧,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聽他這么説,侯江城松了口氣。
“鬼‘門’淵的那具尸身,以假‘亂’真,今番我來見侯師兄,一來是解‘惑’,二來有一事相詢,無關仙都與昆侖,純粹是‘私’事。”
侯江城咧嘴笑道:“師弟但説不妨。”
“聽説侯師兄出身洛城官宦世家?”
侯江城心中一沉,他對自己的出身一向諱莫如深,生怕侯府老xiao牽涉在內,惹出飛來橫禍。
“魏師弟,禍不及家人。”
魏十七看了他一眼,道:“我説了,無關仙都與昆侖,純粹是‘私’事——你是侯府的三公子,上面還有兩位兄長,侯江棟,侯江博,你可曾見過他們?”
侯江城臉‘色’變幻不定,長長嘆息一聲,道:“我自幼被棄,落魄江湖,直到近些年,才‘抽’空前往洛城。打聽下來,老頭子和娘親業已過世,侯江博在京城天子腳下為官,書讀多了,為人迂腐,沒什么前途,侯府現在主事的是侯江棟,好日子過到頭了,入不敷出,靠變賣古玩度日。我以收購珠寶為由,到侯府走了幾遭,也沒跟他們相認,侯府上下,誰都不知道那個‘妖孽轉世,克父克母’的老三還活著。”
他有些悻悻然,在侯江城的心底,始終有一份灼熱的渴望,他希望有一天出人頭地,衣錦還鄉,昂首站在父母面前,狠狠嘲笑侯纓,好好報答生母,但天不從人愿,他有了嘲笑的資格,報答的能力,但嘲笑和報答的對象都已經不在了。
“聽説侯府有一件傳家寶物,一座尺許高的xiao屏風,共四扇,每扇繪有兩名美貌‘女’樂,吹奏笙、簫、箏、笛、琴、瑟、琵琶、箜篌,能歌善舞,你可曾見過?”
侯江城低頭沉‘吟’良久,道:“倒是聽侯江棟提起過,很早以前就被京城做珠寶生意的豪商收去了,是老頭子做的主,也不知為了打通什么關節。”
“那豪商姓甚名誰?”
“陳東,京城第一等的大商人,祖籍在西域潼麓鎮,自稱潼麓陳,結‘交’權貴,手眼通天,據説鎮守鎮海關的驃騎將軍許長生微寒時,便得他資助,過從甚密。”
陳東,陳近月,李蘭香,侯纓,侯江棟,侯江博,侯江城,許長生,許礪,辛老幺,冥冥中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線,把這些人牽扯在一起。這根線,叫做命運。
“魏師弟看中了那屏風?”
魏十七道:“早年在潼麓鎮的畫舫上遇到一名青樓‘女’子,説起身世,原本也是大戶人家,許配給洛城侯府侯江棟為妻,后來家道中落,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她親眼見過侯府的那件傳家寶物,説得甚是離奇,讓人不覺心動,這不,恰好碰到侯師兄,恰好記起,便多問了幾句。”
連説兩個“恰好”,侯江城心中明白,他對屏風念念不忘,勢在必得。他忌憚對方揪住七禽劍不放,當下拍著‘胸’脯應允道:“魏師弟放心,待明日,為兄下山去,先到洛城尋那侯江棟,打聽屏風的下落,定給師弟一個準信。”
魏十七笑道:“如此多謝師兄了。”
侯江城只道對方年輕氣盛,貪圖‘女’樂,這種跑跑‘腿’打聽打聽消息的順水人情,惠而不費,何樂而不為,只要他不再提起七禽劍,就算再跑一趟京城,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