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祭起山河元氣鎖,遙遙相擊,一溜烏光急如星火,魚口吞吐藏雪劍丸,朝對手后腦啄去。那高瘦怪人似乎記起了什么,嗬嗬低吼,七處虛位盡皆亮起,精魂逐一現形,翻騰跳躍,活靈活現,一條干癟的臂膀充盈起來,肌肉鼓脹,光澤如玉,洋溢著生機和活力。
他出手如電,只一揮,便將陰鎖拍飛,如同拍打一只擾人的蒼蠅。本命相通,魏十七心頭如遭重擊,哇地噴出一口淤血,驚駭之余,急忙將山河元氣鎖召回,藏雪劍丸幸無大礙,陰鎖卻懨懨不振,失去了往日的靈動。
一揮過后,后繼無力,精魂潰散為黑煙,胳膊再度干癟下去,那高瘦怪人站都站不直,雙膝一軟,頹然跪倒在地。
魏十七從劍囊中抽出五色神光鐮,灌注妖元,左腿向前邁出半步,彎腰躬身,大喝一聲,奮力將飛鐮擲出,一頭五彩孔雀驟然現形,舒展雙翅,穿梭虛空,那高瘦怪人勉強交叉雙臂,擋在胸前,五彩孔雀的尖喙啄在他手臂之上,僵持片刻,竟不得寸進。
飛鐮離手的剎那,魏十七已捏定藏雪劍,揮出一縷墨線,符箓源源不斷浮現,在虛空中匯成一眼泉,一道溪,一條河,一汪湖,一片海。
生死之際,拼盡全力,壓榨殘存的生命,擠干最后一滴力量,七處虛位再度亮起,尖喙所啄之處,泛起一環環六角形的赤光,五彩孔雀逐寸逼退,哀鳴一聲,化作一柄五色神光鐮,倒飛而回。
當此之時,符箓連成一片,光芒萬丈,潮水般呼嘯而至,剎那間吞沒鬼門淵,將高瘦怪人拖入劍域之中。
眼前一花,神魂恍惚,那高瘦怪人舉目四顧,但見一片灰蒙蒙的天地,從腳下延伸至視野的盡頭,星月無光,大地堅硬如石,無數纖細的銀芒縱橫交織,從四面八方合攏來,將虛空切割為碎片。
無處可逃,只能硬抗,那高瘦怪人咆哮一聲,雙手抱頭縮成一團,任憑銀芒切割著他的身體,“錚錚錚錚”響聲不絕,卻毫發無損。
然而在劍域之中,魏十七判定一切法則,銀芒無窮無盡,愈出愈多,一炷香后,那高瘦怪人終于被磨得燈枯油盡,右手一顫,手背上的虛位四分五裂,一頭插翅猛虎奪路而逃,卻逃不出劍域的束縛,“砰”的一聲,潰散為絲絲縷縷黑煙。
傾盡全力,一dian一滴消磨魂魄之力,一道道精魂依次湮滅,當胸口最后一處虛位崩壞,一頭金睛兇猿捶打著胸膛跳將出來,避不開覆滅的命運,魏十七也逼近極限,七竅淌下黏稠的鮮血,渾身上下如干涸的河**,傷口深入臟腑,白骨龜裂,全憑胸中一口戾氣硬撐著。
劍域之中,天地終于開始坍塌,那高瘦怪人掙扎著直起身,半個胸膛裂開,張開猙獰的大嘴,發出最后一聲吼叫,身軀逐寸逐分化作飛灰,隨風而逝。
魏十七仰天摔倒,躺在血泊中,一動也不想動。贏了,慘勝,僥幸,但身處險境,現在還不是放松的時候,他踉踉蹌蹌爬起來,嘿嘿低笑,笑聲越來越響,歇斯底里,穿云裂帛,回蕩在鬼門淵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勝利者的號角,幸存者的歡歌。
生死一線,使盡手段,狼狽不堪,這一切,都值得。手背,肩窩,膝彎,胸膛,七處虛位,插翅虎,貪狼,烏啼鳥,金睛猿,四種精魂,天外強敵的秘密,終于揭開了一角,展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