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阮靜探出手去拉,指尖卻只觸及他的衣角,一滑而過,她不敢用力,只能嘟囔著嘴,嘆了幾口氣,抱膝坐在舟中耐心等待。
像一滴水,從高空墜落,這種感覺叫“失重”,空氣中彌漫著硫磺的氣息,熱力撲面而來,星隕似乎擊穿了地脈,隱隱看到赤紅的熔漿。魏十七放松身體,任憑重力將自己拉向深淵,墜落的感覺近乎于墮落,他覺得放松而親切。
溫度越來越高,熔漿近在眼前,洶涌澎湃,像一片海。
魏十七凌空連踏七步,將下墜之勢一收,順勢鉆入熔漿之中。魂魄之力彌漫于體表,將熾熱的熔漿排開,雖說五方破曉神兵盡可無視這一點點傷害,但他并沒有在熔漿中洗個澡的意愿,還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吧。
他屏住呼吸,一頭扎進黏稠的熔漿,如同陷入流沙,緩緩下沉,眼前一片明亮,大紅,朱紅,嫣紅,深紅,水紅,橘紅,杏紅,粉紅,桃紅,土紅,銹紅,橙紅,猩紅,棗紅,灼紅,緋紅,無數種紅,深深淺淺,目不暇接。
不知沉了多久,雙足踏上堅硬的巖石,一股涼意透入腳心,魏十七心中一怔,能夠承載熔漿涌流,定非常物,他日若有暇,不妨取出一觀,這等天材地寶,‘交’予火鴉殿筑建“火室”,再好不過了。
他雙足輕輕一蹬,從熔漿中浮起,晃晃悠悠向前飄了數丈,再次緩緩落下,行動不便,有如月球漫步。魏十七忖度片刻,循著螺線軌跡,由外而內,一點點縮小搜索范圍,每過半圈,就站穩腳跟,平心靜氣,讓自身與熔漿融為一體,感應著先天鼎的氣息。
這是最笨的辦法,也是效率最高的辦法。
天坑之上,一葉‘玉’‘色’飛舟漂浮在空中,四下里一片死寂,連小蟲都沒有一只,阮靜坐在舟內,百無聊賴,嘀咕道:“去去就回,去去就回,去了這么久,讓人好等……”
不知過了多久,恍惚間覺得大地微微一震,阮靜急忙探出頭去,只見一道灰‘色’的身影從天坑‘激’‘射’而出,渾身白氣繚繞,肩上扛著一塊‘門’板也似的青銅殘片,不是魏十七又是何人!
“找到了?”阮靜歡喜起來,話音未落,魏十七穩穩落下,飛舟忽然往下一沉,似乎壓上了萬鈞重物,不堪重負,她急忙催動妖元,穩住飛舟,心知那先天鼎的殘片分量驚人,無有法訣,只能靠死力氣硬抗。
魏十七笑道:“坑底是一池熔漿,先天鼎靈機盡失,已經變成了死物,只找到這么一塊,很費工夫。”
阮靜伸手去‘摸’,觸手滾燙,急忙縮了回去,她上下打量著那塊笨重狼犺的青銅殘片,山川河流鳥獸之形大體還在,模糊不清,外形不倫不類,末端突起一只鼎足,怎么看都不像一柄刀。她忍不住問道:“這東西也能煉成魂器?”
魏十七握住鼎足,將殘片提起,道:“借星隕之力才能劈開,先天至寶,豈容褻瀆!魂器是不煉了,也煉不成,若能磨出些許刀鋒,就足以屠龍!”
他眼中熠熠生輝,催動魂魄之力,隨手一揮,一道青光劃過,虛空一分為二,停了數息才愈合如初。阮靜吃了一驚,心中大為忌憚,這一刀若是劈在‘肉’身上,只怕連天妖法體都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