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沒有這條規矩,只是……只是……”
魏十七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幽幽道:“大瀛洲沒有這樣的規矩,我們什么都吃,開智的,沒開智的,會說話的,不會說話的,合胃口,對身體有益的,都吃。”
他的牙齒齊齊平平,沒有尖利的犬牙,余三瘤卻不寒而栗,你吃我,我吃你,吃來吃去,陸地真的那么可怕嗎?他身不由己退后數尺,緊握著拐杖強笑道:“小哥不要唬我,這愨人才多少,滿打滿算,上得岸來的不過數百,那經得起吃!”
魏十七道:“我孤身一人四處游蕩,最近才到海邊,嘗了一個愨人的滋味,覺得不錯,倒不是靠吃愨人為生。老余無須試探,合則兩利,難不成還怕我吃了你?”
余三瘤打了個寒顫,聽他輕描淡寫說了幾句,心中倒有些膈應,不過轉念一想,他終究是陸上的妖族,狠天狠地,總不見得殺下海來吧,只要躲在海中,難道還怕了他不成!念頭一旦通達,膽氣漸壯,他滿口應允道:“屠了那些愨人,我求之不得,不知小哥可有什么打算?”
魏十七雖是臨時起意,卻并非毫無思量,既然余三瘤松了口,一切都好說,他細細詢問那愨人首領的神通,余三瘤也不諱言,彼此交手多年,愨人的底細,他一清二楚。
正如蘭真人推測的那樣,愨人力大身堅,不通修行,一千個里也出不了一個開竅的,那首領也是機緣湊巧,被海底/火山埋入灰燼中,體內靈氣五行分化,銳金、乙木、癸水、離火四氣消散,唯獨留下艮土之氣,煉入妖丹,因禍得福,糊里糊涂學會了一門神通,能將艮土之氣運入獨目,射出一道黃光,但凡被黃光照定,如深陷流沙,行動為艱,根本無從逃脫。
魏十七細思愨人首領與余三瘤交手的始末,五行土克水,余三瘤乃是狼齒魚成精,受制于艮土之氣,也在情理之中。
余三瘤偷眼瞧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問道:“那個……小哥,你打算怎么干?”
魏十七道:“愨人只有首領才能施展神通,待下一回他們來海邊捕食狼齒魚,你引那首領射出黃光,我趁機一刀砍下他的腦袋,不就成了?”
余三瘤本以為他有什么環環相扣的計謀,沒想到是這么暴力的伏擊,他只得苦笑道:“話是沒錯,不過愨人的腦袋可不那么好砍這么說吧,就算他們站著不動讓你砍,砍上十刀八刀,百刀千刀萬刀,不耗盡靈氣,死不了。”
魏十七同意他的看法,“是不好砍,不過刀砍到脖頸上,想必他只能收回黃光……”
余三瘤慢慢品出了一些味道,接口道:“到時候一道劫雷劈下,驅散護身靈氣,小哥趁機再一刀”
“如何?”
“這倒是可行。愨人折了首領,剩下的蠢貨不足為懼。”余三瘤的視線落在他腳下的那柄大刀上,心底騰起陣陣寒意,鬼使神差問了句,“這把刀可是屠過龍?”
魏十七不置可否,笑道:“屠龍哪有這么簡單,老余說笑了。”
來自血脈深處的恐懼不會騙人,余三瘤看了又看,終究放心不下。魏十七提起刀擱在肩頭,道:“放心,你那些魚子魚孫,不對我的胃口。”
余三瘤勉強咧嘴一笑,盤算著得失,覺得自己只要不離海,似乎也沒什么大礙。只是那自稱“韓十八”的陸上妖人為何盯著愨人不放?愨人他也不是沒吃過,皮糙肉厚,嚼都嚼不爛,并不覺得有多美味。
真是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