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以繼夜遁走不息,緊趕慢趕,終于來到了黃庭山前,八百里山石拔地而起,斧削如墻,婷婷如城,濃霧籠罩下郁郁蒼蒼,深不可察。居延真人降下飛舟,正待開口傳話,一道遁光從山林中飛起,三轉五轉,倏地停在他跟前,躬身行禮道:“真人遠道而來,洞主已等候多時。”
居延真人定睛望去,卻是葛陽真人身邊隨侍的童子伏波,他暗暗松了口氣,之前雖發符書示警,畢竟不知葛陽真人是何打算,既然他遣伏波童子相迎,看來是沒有把自己當外人。
伏波童子將居延真人一路引至無垢洞,葛陽真人端坐于浮游榻上,松骨真人迎上前,微笑道:“居延師弟不辭辛勞趕回黃庭山示警,此乃我道門之幸!”
居延真人受寵若驚,松骨真人長年冷著一張臉,甚少有和顏悅色的時候,如今對他笑臉相迎,雖然笑得不那么自然,終是給了他莫大的面子。他微微躬身道:“居延不敢忘本,愿與道門共進退。”
葛陽真人道:“師弟遠道而來,辛苦了,一路可遇風波?”
居延真人不敢隱瞞,將途中為定慧和尚所阻,幸賴九岳崩崖石將其擊退,知事不可為,棄了神兵營,匆匆趕至黃庭山,前前后后說了一遍,并無半點隱瞞。
葛陽真人聽到“定慧和尚”四字,臉色微微一動,胸中如江河翻滾,不可收拾。他強自按捺下激蕩的心緒,深深吸了口氣,溫言道:“師弟遠道而來辛苦了,暫且歇息一二,只怕不日就有一場惡戰,屆時還要勞動師弟相助。”
居延真人感激道:“愿為道門效命。”他見二位真人并無吩咐,當下打一稽首,退了出去,行不數步,伏波童子迎上前,招呼他前往神兵洞。
松骨真人恢復了冷淡的臉色,沉吟道:“他這一番言辭,是否可信?”
葛陽真人似乎有些分神,過了片刻才道:“心如皎月,坦蕩無私,可信。”
松骨真人點點頭,居延師弟在昆吾洞修煉百載,與長息師弟朝夕相處,情同手足,他知之甚篤,道門遇此大難,以他的性子,斷不會坐視不理,只是晏平真人以九岳崩崖石暗中相助,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晏平真人收回九岳崩崖石,此舉卻是何意?”
葛陽真人淡淡道:“他羈留北海不動,借居延師弟表明姿態,擺明了,我等若大勝,他說不定會回轉斜月三星洞,若大敗,他便繼續裝糊涂,躲在摩崖洞天內茍延殘喘,只要不落實據,空口白話,魏十七也不會把他怎么樣。”
松骨真人冷笑道:“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不過魏十七豈是好糊弄的,,哼,不要到頭來機關算盡”
葛陽真人打斷道:“晏平真人畢竟是師門長輩,隨他去吧。長息師弟近況如何?”
“多蒙洞主賜下靈藥,長息師弟肉身已復,修為未失,若能多些時日煉就分身,可添幾分把握。”
“時不我待,只怕是來不及了。如今算上居延師弟,洞內只有三位顯圣一位陽神可用,妖奴傾巢出動,卻是有幾分棘手。”
松骨真人欠身道:“師兄運籌帷幄,我道門定能安然度過此劫。”
葛陽真人頓了頓,嘆道:“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