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霞宮主崔華陽略加審視,前因后果歷歷在目,運數虛無,機緣縹緲,此番云池洞開,唯有銀甲殿和碧落殿有所得,銀甲殿主岳白首得了一員天將的傳承,碧落殿主沈辰一收了云獸忽律,至于其他小打小鬧,不在她眼中。
云漿殿主巢禪師心意難平,無所得也就罷了,還折了麾下供奉金莖露,折了金莖露也就罷了,還被碧落殿主揀了個漏,他忍不住沙啞著嗓子問道:“沈殿主是如何收服這云獸的?”
沈辰一微微一笑,道:“忽律道友并非不知利害,和顏悅色與之商量,自然一切都好商量了。”
巢禪師被他幾句話噎得說不出話來,云獸忽律何等兇悍,如何能以言語說動,他深知“商量”云云只是推托之詞,沈辰一定是將忽律打服的,連眼珠子都瞎了一只,還睜著眼睛說瞎話,他瞪大了眼珠連連搖頭,肚子里翻來覆去嘀咕道:“一派胡言,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一派胡言!”崔華陽慧眼如電,云池得失盡在心中,但諸殿彼此并不知情,沈辰一降服云獸,身后站著一個長發披肩的獨眼大漢,太過惹眼,誰都瞞不過去,除此之外,猜不透究竟有誰人得了機緣。
塵埃落定,王京、御風、驂鸞三位宮主收回目光,各自離去。崔華陽暗施神通,將云池多開了數十日,卻未有人獨得冥冥中那一份機緣,心中略有些失望,天意難測,只能就此作罷,下一個千年……待到下一個千年,不知餐霞宮還在不在,云池又會落于誰人之手……他忽然覺得意興闌珊,揮揮手命眾人退下,不發一言。紫府殿主邵華清和五湖殿主朱金陵欲與崔宮主多說幾句,見她眉頭微蹙,面沉若水,哪里敢滯留,躬身退下,且行且遠。
魏十七、忽律隨沈辰一回到碧落殿中,靈犀引著兩個小侍女,來來往往擺了一桌酒宴,又將玄元子請來,一主三客入作,親自在旁侍奉。
酒色清冽,醇香撲鼻,魏十七并非好酒之人,也不禁為之動容。
沈辰一先敬了魏十七與玄元子,百年之前,曾應允二人從極天回轉,接風洗塵,把酒言歡,因三十三天外菩提宮陸海真人現身,諸番變故紛至沓來,又遇千年一度云池開,無暇顧及,直到今日才念及此事。
一杯入喉,如一團烈焰,滾落腹中,旋即化作汩汩熱流,漫過每一寸肌膚,魏十七神情一僵,玄元子似笑非笑。
次一杯,他敬了云獸忽律,雖是真仙坐騎,能從一場大變故幸存,亦是運數所鐘,忽律一身鋼筋鐵骨,拳法通神,丹田之中又孕育一團本命銀火,若非為造化種暗算,未必如此輕易就能收服,碧落殿得他加入,實力大增。不過云獸忽律終有其主,崔宮主雖默許他驅使一二,終不能虧待,是以酒宴之上,也有他一席之地。
忽律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呆了呆,忍不住大呼道:“好!”他在云池下窩了數萬載,嘴里早就淡出鳥來了,這一杯酒下肚,寒意滾滾,席卷臟腑,正撓到他癢處。
沈辰一微笑道:“此酒以‘碧落’為名,乃靈犀所造,甚為難得,如有余量,不妨多飲幾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