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華陽曲指一彈,碧落符化作一道金光,直投碧落殿而去,直至此刻,魏十七才真正擺脫碧落殿輪值之職,成為邵華清、朱金陵、沈辰一、龍須子等人中的一員。
云池霧氣繚繞,愈來愈濃,將崔華陽的面目身形隱去。“巢禪師一朝隕落,云漿殿無主,汝早日入駐,悉心祭煉,切莫延誤……”她將衣袖輕拂,一枚玉符緩緩飛至他身前,魏十七伸手接下,手臂不禁往下一沉,分量竟重得異乎尋常。
玉符觸手冰涼,仿似一片寒冰,緩緩融化于掌心,魏十七腦海自然而然泛起一篇功法,正是餐霞宮不傳之秘,祭煉云漿殿,凝結云漿符的訣要。他粗粗參悟一通,其繁復變化,厚積薄發,非朝夕可成,至少須下百十年苦功,方可有所成就。
片刻后,霧氣由濃轉淡,餐霞宮主早已消失在云池中,魏十七佇立片刻,拂袖而去,他也不回轉碧落殿,命金莖露在前引路,徑直往云漿殿而去。
餐霞七殿坐落于云山霧海間,遠近不一,高下錯落,云漿殿位于極北之地,與王京宮廣恒殿遙遙相望,其形制與碧落殿相仿,紋飾多為云霧之形,九門緊閉,悄無聲息。
菩提宮大敵來襲,云漿殿自殿主巢禪師以下,一殿好手盡皆葬送于正陽門外,未曾出戰的供奉輪值寥寥無幾,躲于洞府內,尚不知戰況。金莖露也不去驚動一干同僚,只管上前推開殿門,延請魏十七入內。
據餐霞宮主所授功法,這云漿殿即是真仙清修之地,亦是一宗天庭至寶,魏十七曾親眼目睹,岳白首驅使銀甲殿,穿過正陽門,遁入星域之中,巍峨大殿,猶如一艘穿梭虛空的飛舟。
他深吸一口氣,隨金莖露大步踏入云漿殿,燭火逐一亮起,搖曳不定,大殿內影影綽綽,為濃稠的陰影所籠罩,四下里一片沉寂,唯有魏十七腳步聲,如低沉而堅定的鼓點。
須臾,金莖露停下腳步,側身相請,輕聲道:“請殿主入座。”魏十七舉目望去,只見大殿盡頭擺著一張松木榻,樹皮未去,不施漆水,古色古香,榻上鋪以蘆席,泛著幽幽光華。
魏十七伸手撫摸著松木榻,心想,悠悠歲月,物換星移,不知多少人端坐于此榻上,發號施令,行殿主之責,最終化作一抔飛灰,什么都沒剩下。如今,云漿殿又迎來了新的主人,等待他的,會是怎樣的命運呢?
他轉過身,慢慢坐于榻上,心神不由一陣恍惚,一芥洞天豁然張開,周吉與屠真飛身而出,神色變幻不定,退出十余步,背靠立柱,幾乎站立不穩。燈火逐一熄滅,云漿殿仿似一頭猛獸,從沉睡中警醒,磨礪爪牙,發出低低嘶吼。金莖露侍立于松木榻旁,鎮定自若,她與這大殿形同一體,絲毫不受其擾。
云漿殿翻天覆地,劇烈震動,將留守的供奉輪值盡數逐出洞府,眾人立于云端,面面相覷,渾不知發生了什么。
胡山翁一雙白眉頻頻掀動,隱隱察覺到什么,他在云漿殿擔當供奉多年,資格極老,因冒險祭煉一宗真寶,出了岔子,真寶反噬己身,無力爭斗,這才留在了云漿殿中。他下意識捋著山羊胡須,心道,難不成……難不成云漿殿要易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