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道:“此人妄圖阻我,出言不遜,一并打殺了。”
一股怒意從心底騰起,鄧剝的性子,草窠自然了如指掌,然而有契染這層關系在,即便得罪了對方,也不至于就撕破臉下毒手。他面沉似水,牙齒縫里擠出一個“好”字,話音未落,身后浮現一道血影分身,面容與他一般無二,手長腳長,只一步便跨到魏十七跟前,一拳將虛空擊碎,五指牽扯慘白的裂痕,劈頭蓋臉砸下。
二人言語并未避人,落在郎祭鉤耳中,只覺得一個太魯莽,一個沒耐心,南方本命血氣回歸在即,有再大的過節,等塵埃落定再清算也不遲,就差這一時半刻的工夫么?松千枝縮了縮頭頸,心中暗道,那韓十八好生不曉事,明明是在同一邊,就不能安分守己些,非要在節骨眼上捅婁子,壞了轉輪王的大計,看他如何收場!
血影分身戛然而止,虛空裂痕一一彌合,魏十七起右掌一按,佛光落處,血氣氤氳而起,凝作數枚大大小小的血晶,落入他手中。分身潰散,一縷神念回轉體內,草窠眸光凝處,身形急往后退,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胸中怒意蕩然無存。舉手投足間破了他一道血影分身,如此手段,的確有底氣與他掰一掰手腕,轉輪王慧眼無差,鄧剝死得不冤。
深淵主宰,多少有幾手壓箱底的本事,不是輕而易舉能打發的,對方既然主動退卻,魏十七也不為已甚,加緊探查湖底的大陣,越琢磨越覺得暗藏玄機。
郎祭鉤見草窠吃了個暗虧,不言不語,似乎打算將這口氣咽下肚去,心中有些詫異,舉步走到他身旁,不經意道:“此子手段了得,似不弱于陳聃。”
草窠“嘿”了一聲,喃喃道:“不弱于陳聃,何止于此!竟看走了眼,陰溝里翻船……”他合上雙眼,血影分身潰散的瞬息放緩了千百倍,歷歷在目,他雖然看清了對方的手段,卻無從破解。
郎祭鉤越發好奇,他與草窠交情非同一般,推心置腹也不為過,眉梢一挑,追問道:“有這么厲害?究竟發生了什么?”
草窠道:“操縱域界,投入現世,深淵無上域界神通!”
“竟然到了如許境界!你莫不是——”郎祭鉤一顆心漏跳了半拍,深淵四方之主,唯有南方之主山濤有此神通,率先一步晉升王位,入主深淵之底,韓十八只是契染身旁的跟班,居然能操縱域界,另辟天地?他看了草窠一眼,剩下半句話沒說出口。
草窠猜到了他的懷疑,輕輕嘆息,“這等性命攸關的事,怎會看走眼?若非如此,又何至于示弱退避!”
郎祭鉤沉吟片刻,道:“也罷,只要他不插手本命血氣歸屬,且由他去,日后有機會再找回場子。”
找回場子?還有這機會么?弱肉強食,勝者為王,即便是草窠也拗不過深淵鐵律。他心情有些抑郁,舉目眺望九泉峰,但見赤日流火,燒透三生崖,將偌大一座山崖,燒結成五色斑斕一塊琉璃。山濤那家伙,究竟在搗什么鬼?草窠不覺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臉上露出猙獰之色。
他心中終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