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沖呂公車,鋨鶻車,撞車,云梯,塞門刀車,尖頭木驢,巢車,這些攻城的器械,向來秘不示人,你是從哪里學到的?”
“兵書上盡有,依樣打造罷了。”
“家學淵源,還是另有師承?”
“京師糜爛,書商唯利是圖,多花些金銀,便是藏在大內寶庫,也有法子弄出來。”
“你又是怎樣說動侯得標的?”
“侯得標起于寒微,最懂趨利避害,說動彼輩,威逼利誘即可。”
“如何威逼?”
“我偽造了他與趙帥暗通款曲的書信,連他本人都分辨不出真假。侯得標一向跟你不和,這封書信一旦落到你手里,他不掉腦袋,也得進大獄,兩相權衡,自然知曉取舍。”
“……識人不明,是我的失察。那么利誘呢?”
“城破之日,侯得標和他的手下可以屠城三天,之后去留皆可。愿留,趙帥將委以重任,愿走,他可以帶財物和女人離開,我們絕不阻攔。”
“屠城,你們可真夠狠的……”
“翟子鵬,你雖是個文人,但用兵守城,不遜于武將。你敗就敗在不了解人性,亂世之中,人皆禽獸,這是從詩書禮樂里學不到的東西。”
趙伯海砍下了翟云的腦袋,懸掛在谷梁城的城樓上,他死不瞑目,那對憂傷的眼睛,直瞪著夾關方向。
屠城時限已到,號角聲嗚嗚響起,中軍親衛營潮水般涌入谷梁城,駐守在街頭巷尾,監督屠城的部隊撤出城外,任誰不遵號令,繼續侵擾百姓,一律就地格殺。親衛營沒有參與攻城,編制齊整,戰力完好,驕兵悍將縱欲過度,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只能乖乖地聽命,城內的形式很快穩定下來,趙伯海正式入駐谷梁城。
他并未馬不停蹄攻打夾關,攻下谷梁城,只是爭霸天下的第一步,趙伯海手握重兵,是一頭下山猛虎,韓兵的智謀,便是他賴以飛騰的雙翅,二人相輔相成,定能從叛軍中脫穎而出。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到頭來攪動天下風云的,反是悍卒營中的一個年輕的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