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達心頭一跳,皇子爭位,乃是禍亂的根源,稍有不慎,國運懸于一線,但這是天子家事,他也不敢多言,忙岔開話題道:“殿下,天京城中糧草可支撐三載,但人心撐不了三載,若叛軍圍城,外援遲遲不至,最多一年光景,便無人可守。”
天京城是大城,耳目眾多,人情各異,上下齊心堅守一年是安慰儲君的話,在聞達看來,氣可鼓不可泄,天子避難,京師被圍,本身就是沉重的打擊,一旦士氣衰落,人心不穩,連半載都未必守得住。
儲君梁治平皺起眉頭,背負雙手,在殿中來回踱步,很快下定了決心,道:“京師不會再我手里淪陷的,叛軍若要進城,先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我意已決,與天京共存亡。”
聞達老淚縱橫,哽咽道:“殿下……這又是何苦……”
梁治平道:“鄧老將軍病亡,守城之事就全靠你了,還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聞達猶豫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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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掏心窩道:“既然殿下下定決心,老臣也不多勸,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邗軍離開江都大營,鄧去疾一意孤行,即便陛下旨意,也未必理睬,不過他終是大梁國的臣子,斷不敢興兵作亂,淮王也不至冒天下之大不韙,陛下要守京城,宜請仙城及早援手,一舉破敵,震懾邪佞之輩。”
梁治平微微頷首,心道:“父皇得華山宗支持,才穩坐帝位,這些年獻與仙城的供奉,華山宗額外多得一成,食君之祿,分君之憂,左靜虛若不想將這一成供奉拱手讓人,就須輔佐我登基稱帝。”他身為天子儲君,自然知曉仙城的隱秘,左道一十三宗之首“軒轅派”亦有意染指大梁國帝位更替,他們選中了淮王梁治中,若非有修道人在背后支持,他的那個好兄弟又何至于羽翼豐滿,手眼通天。
日子一天天過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戰事出現了短暫的停滯,錢知微的大軍并沒有順利拿下潼關,一來因為張道猷屢敗屢戰,痛定思痛,豁出性命死守潼關,二來常山郡和平原郡反水,切斷了錢知微的歸路,大軍腹背受敵,不得已先回師解除后患。
魏博、成德聯軍駐守東都司隸,趙鞠得訊亦按兵不動,京師得到短暫的喘息。遠在揚州的天子梁元昊怒火攻心,鄧樸病故,鄧去疾手握重兵,卻銷聲匿跡,不知去往了哪里,京師的告急文書雪片般傳來,他手頭無兵亦無將,憤怒之余,倍加覺得凄涼。
屋漏偏逢連夜雨,正當焦頭爛額之際,西北又傳來急報,趙伯海露出猙獰獠牙,親率叛軍東出夾關,摧枯拉朽連克數城,往中原進兵。梁元昊幾近于無語,他真心希望趙伯海與趙鞠在北都打上一仗,然而即便他不曉兵事,也知道這絕無可能,有偌大的肥肉在眼前,誰會去狗咬狗搶骨頭啃呢?趙伯海是沖著天京城而去的。地發殺機,龍蛇起陸,大梁國能否保全,誰才是問鼎中原的真龍,一場前所未有的混戰拉開了序幕。
波詭云譎,千鈞一發,華山宗胡慕仙卻沒事人似的,出現在距離龍城一百三十里的登天山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