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叔走了,凌沺仍舊跪坐在那里。
所謂的看他究竟會怎么樣,他明白是什么意思。
嚴老頭兒自是不信什么神佛的,也不在乎什么災星不災星的說法,之所以死活不直接教他武藝,是因為他真的戾氣太重。
打小兒,有只狗沖他叫兩聲,他就能拿石頭把狗砸死,有只雞擋他的路,他就把雞腦袋揪了,誰要說他是災星之類的話,他就能砸漏誰家的房頂,順便再下個什么絆子,弄斷人一條腿。
說他睚眥必報,都有點兒贊美他,小小的孩子,就滿身的兇戾,那似鷹似虎的一雙眸子,山里的孤狼看見都夾尾巴。
老頭兒的武藝那是天下頂了尖兒的好,教了他真怕他殺個惡貫滿盈,誤了自己。
所以教他習字,也不講什么大道理,就一本書一本書拿來讓他抄,教他讀,盡可能多的去讀。
而牛大叔,本身就是江湖魔頭,他反而喜歡凌沺這種性格,言說人惹了都得十倍百倍還回去的天經地義,怎么弄死個雞啊狗啊的,反倒是了罪過。
甚至在他看來,幼時凌沺那些拆人房頂,弄折人腿的手段更值得稱贊。
說什么既然長了嘴不吃飯凈特娘噴糞,那就得為自己噴的糞付出代價,什么代價都得受,沒什么好同情的。
對此凌沺只能苦笑,然后贊同牛大叔的說法,順便盡量收著點兒所謂的戾氣。
可隆武城三年,其中有兩年多,他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戾氣,那是鮮血和廝殺滋養出來的魔鬼,兇戾到會在鮮血中覺察到釋放和輕松的快意。
他開始害怕自己,他怕自己成了只知道沐浴在鮮血中,成了個終會被干掉的瘋子。
也就是那時,他才發現,他拿劍練字,那些憑空揮毫寫下的、過往被逼硬記在腦中的書,能讓他平靜下來,理解了老頭兒的良苦用心,也順便學會了書生劍。
所以牛大叔其實已經輸了,輸給了老頭兒的暗手,傻小子還是那個傻小子,最聽老家伙的話。
也正是這樣,他沒辦法再給凌沺指什么路,他能指的路,不再適合而今的凌沺,怎么走還得看他自己。
“小子,不管你接下來怎么辦,家伙事兒你是離不了的,一刀一劍,山里撿的隕鐵打的,要不要?”臨近傍晚,牛大叔又走了過來,進到了簡單打掃過的木屋,一手拎著些肉包子,一手拎著對刀劍。
“呵。這么說,還是我伴生的玩意兒了,那必須得要啊。”凌沺笑著接過刀劍,拉來凳子給牛大叔坐。
刀劍都不是普通東西。
刀長得有一米七左右,用大璟的說法那是長有七尺三寸,刃五柄二,寬厚沉重。
劍長也有一米三左右,也就是五尺六寸,刃長四尺三,八面無槽,修長鋒銳。
凌沺歡喜的抽出刀劍在手,眼里都放著賊光,锃亮锃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