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為何,這一個似乎枯槁腐朽的老者,卻有著一種難言的神秘。
蘇庭稍微低首,以示敬意,才轉身扶起表姐,一點一滴喂她將符水喝下。
昨日表姐才喂他符水,今日卻是輪換了過來。
好端端的一個人,早上出門還笑容輕快,此刻卻是奄奄一息。
表姐病倒了,而這場病,又是被人所害。
蘇庭臉色不禁是陰沉到了極點。
……
待得符水喂下,蘇庭才起身來,朝著松老施了一禮,問道:“這蠱毒,莫非就沒有根治的法門?”
松老說道:“有是有,但老夫道行淺薄,治不了這毒,只不過……”
蘇庭聽得事有轉機,不禁問道:“不過如何?”
松老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不過那蠱道高人,不會善罷甘休,以老夫所見,那廝今夜必定要來拿人。如果能夠把他擒下,或者把他的蠱蛇擒下,或許能有解藥。”
蘇庭怔在那里,神色變化,此時此刻,心中又是狂喜,又是擔憂,極為復雜。
那蠱道中人身上,多半會有蠱毒的解藥,也就能夠醫治表姐。
但他蘇庭雖有仙家傳承,如今也不過凡夫俗子,怎么將對方拿下?
這一場劫數,該怎么過?
“松老……”靜靜站在旁邊的青衫年輕人,忽然開口,神色間露出遲疑。
雖然沒有明說,但他意思已是極為明朗,怎么可以為了兩個不相干的人,招惹一位煉蠱的人物?
“不妨事。”松老微微擺手,道:“方圓三十里,供奉的是雷神廟,按修道人的規矩,不論他是何方人物,來到雷神廟的范圍之中,都要先來拜謁,打個招呼。”
“如今他未經拜謁,先在這地界上傷人,就是壞了規矩,也是踐踏了雷神廟的尊嚴,從那一刻起,就是仇怨。”
頓了一下,松老看向躺在床上的女子,平靜道:“這姑娘是來神廟還愿的,在這途中,受修行中人所害,老夫作為廟祝,便有責任救人……再者說,今夜她留在神廟之中,倘如那蠱道中人還敢強闖神廟,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這……”那青衫年輕人露出十分為難的神色。
只是在蘇庭耳中,已然聽得明白了。
今夜那蠱道高人前來,必有松老出手護持。
蘇庭心中大喜,忙道:“多謝松老出手相助。”
松老微微擺手,道:“不必謝我,那廝不按規矩,來到這方地界,還敢踐踏老夫臉面,蔑視雷神威嚴,本就是要有個了斷的。”
青衫年輕人嘆了一聲,十分無奈,道:“如此,弟子這就去準備些物事?”
“不必你來。”松老搖頭說道:“那蠱道中人,道行不低,老夫不知能否與之匹敵,而你道行淺薄,尚未入門,留下也無大用。再者說,此事與你無關,犯不著你來涉險……”
“這怎么行?”年輕人露出驚色,道:“我怎么能讓您獨身應付大敵?”
松老擺手道:“你父親把你托付給我,不足一年,本事也沒學全,便讓你涉險,又怎么行?”
年輕人還要再說,但松老已是不悅,揮袖道:“忘了你發過的誓言?但凡老夫所言,不可違逆!”
年輕人聞言,頓時垂首,一時不語
松老斜斜瞥了蘇庭一眼,道:“再者說,老夫也不是獨身一人,不是有他么?”
“他?”年輕人露出錯愕神色,“他能幫上什么忙?”
“我?”蘇庭有心陪伴在表姐身旁,也有準備留下,只不過聽聞松老點名,難免訝異。
“自然是你。”松老低沉說道:“老夫年老體衰,許多事情,還須有人幫忙才行。這青平小子與此事無關,可以置身事外,但你表姐卻是此中關鍵,留你下來,理所應當。”
還不待蘇庭答話,松老又轉過身子,不知整理著什么,口中說道:“當然,如果你害怕了,老夫也不勉強,但你姐姐的性命,老夫也就不管了。”
蘇庭深吸口氣,沉聲道:“只要能救下人來,哪怕刀山火海,蘇某也不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