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老擺了擺手,意興蕭索,道:“早就聽聞五行甲之中,也還內藏玄妙,如今看來,乃是修行的功法?”
蘇庭未想松老竟然一語點破玄機,不禁沉默了一下,旋即點頭,沒有隱瞞,答道:“正是。”
松老垂下眼瞼,沉寂不語。
蘇庭猶豫了一下,道:“功法本是神廟所有,松老于蘇庭有恩,若要收回,蘇庭絕不敢逆。”
松老睜開眼睛,搖頭道:“五行甲歸你所有,機緣便是你的,至于功法……”
他神色復雜,略微低頭,道:“老夫走的道路,跟你全然不同,除非從頭再來,否則,哪怕是有一部仙品功法擺在眼前,也無法修煉。”
放下數十年積累的道行,一切成空,從頭再來,談何容易?
更何況,以松老的年紀,從頭再來,還能有多少時日,能讓他修煉得成?
松老語氣復雜,蘇庭也受他感染,不禁沉默。
過了片刻,這老者徐徐吐出口氣,似乎想開了些,招了招手,道:“我這一次找你來,本也就是要收你入門,傳你修行之法,引你踏上此道。但眼下,既然你已領悟功法,且能自己修行,老夫又難以指點,也就罷了。”
蘇庭之前離開神廟時,松老交代他回神廟一趟,那時他就已隱約明白松老的意思,如今見松老挑明,果然如自己所想,心中更是感激,施禮道:“松老待我恩重,蘇庭銘記在心。”
松老滿意點頭,又稍微感慨,道:“你我道路不同,我能傳你的,實則不多。但在今后,若是在修行上,有什么疑難之處,可來尋我,老夫必定盡力為你解惑。”
說著,他又招了招手,道:“我這里有一本簿冊,記載的是修道中人些許常識,借你半月時日,你可稍微翻閱一下,避免今后遭遇同道中人,有什么失禮之處。”
蘇庭上前,雙手接過,只見簿冊略顯殘舊,顯然是有些年月,多半是用來傳承的典籍,難怪松老這么大氣的人物,也只是借閱,而非贈送。
“多謝松老。”蘇庭誠心誠意,躬身施禮。
“行了,你好生修行,今后走得遠些。”松老不以為意,稍微點頭。
“是。”蘇庭應了聲是。
而在這時,松老似乎想起什么,深深看他一眼,眼神之中,蘊藏著幾分深意。
頓了一下,才聽松老告誡道:“紅塵之中,可以磨礪,但也會蒙蔽本心,所以,才有超脫俗世之說。”
“許多修道人,本是世外之人,清凈無擾,卻要入世,才能勘破諸事,才能真正出世。”
“而你自幼生在塵世,但卻臥病在床,少見外界,如同世外之人,眼下還能把持,但既然已是行走在外界,便如同入世。”
松老沉聲道:“這凡事遭遇,紅塵喧囂,諸般險惡,萬種誘惑,你心中須得有些尺寸稱量才行。”
蘇庭心中一凜,點頭道:“晚輩明白。”
松老見他神色認真,并非敷衍,也算滿意,點頭道:“無論你遭遇何事,都須得明白,凡事要分清主次,須知,修行為重。”
說著,松老語氣微變,認真嚴肅,道:“放眼世間,無論什么,也比不得一個修道長生。”
蘇庭正色道:“晚輩明白。”
“明白就好。”
松老滿意點頭,頓了一下,又想起什么,道:“聽聞你近些時日,跟一個富家公子,混在一處?”
蘇庭聞言,道:“多謝松老關心,確有此事。”
松老平靜道:“防人之心不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