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抬起頭來,說道:“你所學功法,乃是雷法,至陽至剛,最為克制牢獄之中的陰邪煞氣,不受侵害,能在老夫意料之中,但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能夠煉化煞氣,得以增益己身道行,真是讓老夫好生驚訝。”
能讓松老這年歲甚高,見多識廣的老修行感到驚訝,這已是另類的夸獎了,蘇庭聞言,心頭暗爽,露出笑意,十分虛偽地謙虛了兩句。
“牢獄煞氣,積累的是污穢之氣,十分陰邪,便是老夫在那里過得一夜,也要受得幾分損害。”
松老說道:“換作其他初入此門的道人前往,一夜之間,只怕真氣被損,道行盡毀,又成凡人……至于凡人,住上一夜,反倒受害不多,可若是時日一長,煞氣入體,也將留下病根,終身難除。”
“你這一舉,消了煞氣,日后牢獄之中,無故猝死之輩必將減少。”
“這可是幫了方慶不小的忙,須知,他便是因此,才仕途受挫,幾年來未得晉升。如今你替他除去阻礙,想來再過一段年月,他便會受得提攜,得以升官了。”
“難怪方慶將你看作再生父母一樣,替你攔了不少事情。”
說到這里,松老抬手指了指,頗有贊賞之色。
蘇庭嘿嘿笑道:“過獎過獎,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方慶一心都在官場上,早年不順,后來得松老指點,才得仕途暢通,如今雖然只是一方小官,也已年過四十,但他雄心猶在,才把落越郡治理得這般出色。
蘇庭這一次,替他掃掉了一個仕途上的阻礙,對于方慶這等醉心官場的人物而言,確實恩重難言。
“舉手之勞?”
松老淡淡道:“要清去煞氣,可非是易事,老夫都不易辦到,除非凝就法意,得成三重天的人物,才能輕易掃清煞氣。”
“若非你有雷道傳承,怎會這般簡單?”
“不過你這一次,也算因禍得福,煉化煞氣,補益自身,使得真氣有所增益,倒也是個幸事。”
松老語氣稍低,聲音微沉。
蘇庭微笑道:“確實因禍得福,雖然失了一縷真氣,但在牢里修行,反倒如同仙山福地,進益不少。若不是家中有姐姐需要照顧,且這落越郡也只有一座監牢,只怕,我蘇某人還得經常犯些事情,換個牢房,偶爾進去住上幾天,當個喜歡吃官家飯的慣犯。”
松老聞言,臉色當即顯得不甚好看,道:“你這小子,勿要得意忘形,雖然雷道真氣至陽至剛,但也不是你這淺薄道行可以肆意妄為的……須知煞氣入體,你雖能煉化,肉身不受損害,真氣得以增益,但是對于魂魄也有侵蝕,否則,也不至于有許多犯人,在牢獄之中關得久了,變得瘋癲。”
蘇庭微微一笑,道:“多謝松老教誨。”
對于這一點,蘇庭自然不懼。
陸壓傳承在他識海之中,化作一個斬仙葫蘆,可謂萬邪不侵。
上人陰神都要折損在他識海當中,何況方寸之地的些許煞氣?
蘇庭這般想著,頗為風輕云淡。
但松老又是何等閱歷深厚,怎么看不出這小子笑意敷衍,當即叮囑道:“看你這小子,也不放在心上,莫不是到了外地,還想去其他監牢走走,當作仙山福地一般修行?”
蘇庭撓了撓頭,訕訕一笑。
“你還真是個不省心的。”
松老搖了搖頭,嘆息說道:“也罷,本不愿與你多說,怕是挫了你的心氣,對修行不利,但若任你這般胡鬧,也是不成。”
蘇庭心中一震,頓覺幾分不安,不禁苦笑:“您老人家這副模樣,總覺得有些嚇人,不知您是覺得,晚輩這是又怎么了?”
因為他發覺松老這個神態及語氣,算得是十分熟悉。
那一次,是蝴蝶灰燼入眼,當夜上人一縷陰神來犯。
而這一次,又是什么征兆?
似乎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