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廟。
這一日,也是香火鼎盛。
不僅是落越郡,便是周邊的百姓,聽聞雷神廟靈驗,也都紛紛前來,排憂解難。
松老坐在邊上,但凡有人拿著簽條來解,他便根據對應的詩文,根據對方的情況,作出解答。
就在松老解了一簽之后,青平匆匆而來,湊近耳邊,低聲道:“蘇庭勝了官司。”
松老稍微點頭,此事已在意料之中,只不過,那個少年能夠讓孫家吃下一虧,也著實讓人高看一眼。
青平侍立在側。
松老繼續為信眾解簽釋疑。
待得時過中午,才暫作歇息。
他緩緩起身,來到后院。
青平跟隨而來。
松老徐徐說道:“這小賊鬼精鬼精的,有心算無心,勝了一場也不足為奇。”
走到前方,松老停了下來,看著池水,說道:“只不過,勝了一場,也僅是一場而已。”
青平聞言,深以為然,道:“孫家勢大,蘇庭畢竟還是孤家寡人,道行還未登堂入室。勝了這場,卻惹得孫家對他重視,不見得就是好事。”
松老平靜道:“可也不見得是壞事,畢竟店鋪得手了,老夫這邊也探到了幾分消息,今夜便能知曉一二。”
青平心中對此,也頗為好奇,但終究沒有詢問,只是說道:“這些時日,孫家似乎作了準備,在店鋪那里,稍微布置了下。”
“孫家老鬼,向來謹慎,多半是從蘇庭身上,知曉了幾分端倪,為了周全,順手布置而已。”松老說到這里,冷笑道:“這老鬼一向自視甚高,在外也從來是陰邪狠辣,這次栽了,也不知心中是何感想?”
說著,松老似乎察覺失言,擺了擺手,道:“就這樣罷。”
青平點了點頭。
松老似乎想起什么,說道:“墨水的事情,方慶多半以為是蘇庭法術玄妙,心中會更加敬畏。如此,你托他買來的烏賊墨,其中詳情,就不必告知方慶了。”
青平明白,松老此舉,是為了讓方慶大人保持對蘇庭的敬畏,這對于蘇庭而言,有著極大的好處,遲疑了下,又再度開口詢問。
“關于孫家的布置,可要跟蘇庭提起?”
“過幾天再說。”松老淡然道:“且看他能不能憑借自己的本事,察覺其中端倪。”
“也好。”青平點頭,只是神色之間,略帶猶疑。
“你還想說什么?”松老何等人物,一眼便看出他欲言又止。
“我只覺得,蘇庭把時候掐得太準,字跡恰好在這兩日消去,他如此行事,不免有些行險,不夠周全。”青平沉吟著道:“可要提醒他一下,讓他謹慎一些,莫要過于自負?”
“自負?”松老冷笑出聲,道:“你以為他狂妄自大,你以為他年少得意,這就滿心自負了?”
聞言,青平一愕。
松老說道:“這小子精得跟鬼似的,凡事謹慎得很,該狂妄的時候狂妄,不該狂妄的時候,他就像是個烏龜殼,正如當日我與人斗法時一樣。”
“這樣的人,別看他玩世不恭,不夠穩重,實則心中有著審時度勢的本領。”
“若沒有這份沉得下來的心性,再給他天大的機緣,他又怎么能修行得成?”
“只不過,審時度勢,一旦審錯了,就要栽了跟頭。”
“好在這小子,眼力向來不錯。”
聽得松老這番話來,青平心中對于蘇庭的印象,有所改變,隱約跟心中天縱奇才的印象,有所重合,再想到此前蘇庭所言的“本性”,似乎也不無道理。
“但此次事情,著實太險。”
“不險。”松老緩緩說道:“那所謂烏賊墨,老夫查過了一遍,約有半年光景,才會消去痕跡,但他在我神廟得遇機緣以來,才過多久?”
青平怔了下,道:“未足半年?這又怎么回事?”
松老說道:“這小子必定在其中摻雜了些什么,才有這般現象,他必是有所依仗,才敢如此行事。”
青平沉默了一下,旋即說道:“我確實不如他。”
松老沒有接話,只是問道:“蘇庭現在何處?可是去店鋪當中,探查緣由了?”
聽聞這話,青平神色古怪:“聽聞蘇庭回家睡覺去了。”
松老默然片刻,才嘆道:“這個懶散的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