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陳友語的婆娘。
蘇庭見她從自己家中出來,略感訝異。
但那肥胖婦人,卻沒有看見蘇庭,而是走回了自家,擠入了門里。
“她來我家作甚么?”
蘇庭帶著疑惑,回到了家中。
店鋪之內,表姐正在擦拭東西,見得蘇庭回來,展顏笑道:“回來了?”
蘇庭點頭笑道:“回來了。”
他將人參掏了出來,遞了過去,笑著說道:“松老送了兩株人參,還是那樣,切成參片,燉湯喝。”
“你啊,這么貴重的東西,怎么能要?”
“長者賜,不敢辭嘛,何況我跟松老,也算半個師徒情分在這兒,日后也有我孝敬他老人家的份兒。”
“可這也不成啊。”
“姐,你先拿著。”
蘇庭把人參遞了過去,生怕表姐又提起這事,立即轉移話題,道:“話說回來,我剛才在街頭,看見紅嬸從家里出去,是來作甚么的?”
蘇悅顰聞言,低聲道:“是來借錢的。”
蘇庭愕然道:“借錢?”
蘇悅顰點頭道:“是啊,她家失竊了,官府定為假案,陳叔叔挨了一頓板子,又關了幾天,夫妻又吵了一番,他便氣得病倒了。如今陳家里頭,也沒多少銀兩,紅嬸是來借錢給他看病的……”
說著,蘇悅顰有些遲疑,看著蘇庭,輕聲道:“咱們家里有些余錢,我便先勻了二兩銀子,給陳叔叔治病去了。”
蘇庭攤了攤手,道:“都是鄰居,看在紅嬸的份上,也就算了。”
蘇悅顰微微點頭,說道:“陳叔叔平常雖然有些斤斤計較,肚量狹小,早年跟咱爹娘也不大好,但也算是鄰居,便借些錢吧。”
蘇庭點頭道:“沒事的,咱們家有錢了,下次再來借也沒關系。”
說到這里,蘇庭認真說道:“不過有一點,每次借錢不超過二兩銀子,而且,必須打欠條!”
蘇悅顰點頭道:“這也是應該的,他這人從來不念情分,便是借了錢也是一樣。”
往常蘇家父母,也曾借過幾次銀兩,但每當蘇家生意好了,他也本性難移,心中添堵,照樣想要搗亂。
又所謂升米恩,又斗米仇,后來蘇家父母不借銀兩了,陳友語心中不喜,也就沒有多少情分可言了。
對此,蘇庭心中還略感疑惑。
陳友語藏了一筆銀兩,可偏偏沒事就喜歡借錢,倒也真是奇怪……不過,這廝就是貨真價實的市井小人,有這些舉動,也不足為奇。
“松老說的塵世瑣事,各種牽扯,就是這些日常的小事吧?”
想到這里,蘇庭心有明悟。
難怪許多修行人,喜歡避世隱修。
只是那種枯燥日子,顯得沒趣了些。
蘇庭這般想著,忽然手指捻了捻,道:“也對,借錢這事,對有些賤人而言,反正也沒啥情分可言,今天借的銀兩還沒打欠條吧,我回頭讓陳友語補回來。”
想起借出去打欠條的銀兩,還是從對方家里盜出來的,蘇庭忽然嘿了一聲,有點兒興奮。
……
待得夜里,吃過晚飯,喝過參湯,姐弟二人又閑聊了幾句。
蘇庭回了房中,看向窗外的月光。
“今晚該輪到孫家了。”
他笑了一聲,回身看向西北角落的稻草人,說道:“老小子,你讓蘇家破落了這么些年,讓蘇某這堂堂修行人,為柴米油鹽而苦惱,時至今日,你也該給點利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