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老沒有開口,只是看向青平。
青平低聲道:“這樁命案,涉及修道人,涉及法術施展,你在獄中又招惹了井宿,所以此事本應上報司天監,但孫家主動壓下來了。對此,當時我跟松老都十分詫異,但后來得知你蘇家至寶之后,才算明白緣由。”
“原來如此。”
蘇庭這般念了聲,顯然是孫家這位家主,生怕司天監來人,查出了蘇家之內的神刀至寶,讓他孫家的一場謀算,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真要動用五行甲殺孫家這老鬼,并不容易。”
松老沉聲道:“他孫家是有許多習武之人的,而且多是不怕生死的死士,而最重要的是,孫家之還有數百年前存留下來的陣法,便是老夫入他孫家,都有陷入泥潭之感。”
“你用五行甲入孫家,便如同壓了一座山,而在孫家之內,武者之眾,要殺孫家老鬼,也是不易。”
“退一步講,眾目睽睽之下,你當真用五行甲殺了孫家老鬼,便是犯戒。”
“孫家老鬼若是死了,孫家可不會再替你壓下司天監的消息,并且,他孫家在京城也有勢力,足以報知于司天監。”
“到時候,道術顯法殺人,這兩條罪責,一是殺人,二是顯法,你這個妖道的罪名,可躲不過去。”
“俠以武犯禁,但犯禁之后,往往就受到官府通緝,而我輩中人,卻也受到司天監相似的制衡。”
說到這里,松老看著蘇庭,沉聲道:“你萬不可魯莽!”
蘇庭攤了攤手,道:“晚輩知曉,否則早就用五行甲殺進孫家去了,還用跟他孫家在公堂上打官司?”
說著,蘇庭頓了頓,又思索了下,道:“當然,也不是孫家那所謂龍潭虎穴震著晚輩了,若真是究其原因,也只是晚輩本性安分,絕非為非作歹之人,從不犯半點大周戒律,向來是奉公守法的典范!”
松老微微閉目,吐出口氣。
青平想起王家公子一事,想起陳友語失竊一事,再想起那“不正經墨水”一事,眼神頓時變得十分復雜。
蘇庭看著他復雜的眼神,低低咳了聲,正色道:“某些不著邊際的事,不要胡亂猜測,你也知道,咱們落越郡那位鐵面捕頭袁珪,一直可是盯著我,要是我有半點犯了律法的,早讓他抓了。這些時日,只因我一向是奉公守法,這才總是相安無事。”
松老神色如常,平穩如鏡,閉目無言。
青平吐出口氣,道:“用我輩之人的法門,確實留不下痕跡,用尋常辦案的手法,也著實拿不下你。但你在松老面前,裝什么蒜?”
蘇庭摸了摸鼻子,看向松老,訕訕道:“習慣了……”
松老睜開眼睛,問道:“孫家老鬼,你打算怎么處置?”
蘇庭道:“這老鬼的事,總要收個尾的,不過這次晚輩會收個干凈,免得跟您和方慶,留下麻煩。”
松老挑了挑眉,道:“如何收得干凈?你初入此道不久,縱然天賦絕頂,又有多少見識?你當真能讓司天監來人,都能察覺不出端倪?”
蘇庭聞言,忽地哈哈一笑,說道:“我能讓他孫家老鬼死得無聲無息,現在若是有真人探查,倒不好說。但到了事后,莫說他司天監來個道人,就算是當朝國師來了,也查不到我的頭上。”
說著,他似乎察覺口誤,忙是搖頭,板著嚴肅臉,認真說道:“不對,孫家家主明天是肯定病死的,跟我沒有半點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