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之人,本就凌駕于凡塵俗世的螻蟻。
若非本門早年與孫家有些牽扯,他又怎會理會這凡塵俗世的家族?
“陰九不過尋常弟子,便是死了,本也不算大事。”
秦宗主緩緩說道:“若僅是一個陰九,還不足以讓本座不遠萬里來到中土,但你可知道,陰九一死,他身上的一件寶貝也化為灰燼,甚至傷及了陰九的師父,也即是本門的長老。”
“這……”
孫家家主駭然失色,驚道:“怎么會這樣?”
秦宗主看了他一眼,平靜道:“你也不必過于慌忙,本座是非分得清楚,還不至于因此事,滅了你孫家。但是本座親來,便是要查實此事,陰九的恩師與本座交情匪淺,今次本座不遠萬里而到此地,必要查得一切。”
孫家家主心中頓生惶然。
他知道修行中人,多是視世間凡人為螻蟻,而他之所以能夠請動修行人,也只是祖上留下的情分。
但情分終究有限,對方也不算太過于看重,否則,也不是一個陰九前來助他了。
如今對方不僅死了一位弟子,還傷了一位長老,若真要論罪,他孫家怕是將要遭逢大難。
“對了……”
孫家家主似乎想起什么,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忙是說道:“陰九來的那日,落越郡有個女子,據說是中了邪,大夫不敢醫治,最終是送往神廟,才救活了她。”
秦宗主舉杯飲了一口,道:“陰九行事,向來張狂,若說他偶然起意,下個蠱毒,倒也不足為奇。”
飲過一口,他才不緩不急地道:“那女子是誰?”
孫家家主低聲道:“蘇家的養女,而她的弟弟,便是我想請陰九煉成精血的少年。”
秦宗主沉吟道:“就是你魂魄離散之前,見過的那個少年?”
孫家家主微微點頭,然后想起什么,又道:“他曾拍我兩掌,我那侍衛本要阻攔,但他手上卻起了一股風,讓我那足以開碑裂石的侍衛,都攔不住他的手。當時我本沒有多想,但此時想來,他多半是修行中人,而我這次昏睡,怕也是他的邪術。”
“當真如此?”
秦宗主淡淡看了他一眼,說道:“這一畝三分地,能養出一個有本事施法的少年?除了那些大派弟子,尋常散學修士,就是在娘胎里修行,如今這個歲數,也不見得有這個本領。”
孫家家主被他瞧得有些心慌,不禁低聲道:“也可能他暗中拜入了什么大門派。”
秦宗主冷笑一聲,道:“哪怕拜入大派,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修成此法的,他若是自幼修行,那么你當年是如何奪走蘇家店鋪的?”
孫家家主頓時一滯。
秦宗主喝了口茶,將茶杯放下,道:“你是個老狐貍,但鬼主意不要打到本座的身上來,你想哄本座去殺他,就不怕本座先宰了你么?”
言語落下,忽然一聲脆響。
茶杯落處,石桌陡然迸出裂縫,密密麻麻,如同蛛網。
孫家家主陡然一驚,露出駭然神色,顫聲道:“宗主誤會,孫某所言,絕無半句謊話。”
秦宗主緩緩道:“那這么說來,你倒是沒有想要驅使本座的意思了?”
孫家家主站起身來,忙是施禮道:“孫某一介凡人,怎敢驅使宗主這等神仙人物?”
言語才落,卻見那秦宗主嘴角之中,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孫家家主心中一凜,才道:“只不過,前次請求陰九小友出手,誅殺此人,煉作精血,以泄心頭大恨,可惜未能得手,今次確實有心請宗主出手。”
言語落下,他便發現,眼前秦宗主那臉上的笑意,漸漸泛起了一抹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