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鬼魂,排成隊列,在陰差的管束下,往前行去。
而在無數的鬼魂之中,蘇庭似乎看見了一個十分眼熟的身影。
“好像真是他?”
蘇庭暗道:“不對啊,他不是被漓江龍王給吃掉了么?難道漓江龍王沒有把他的陰神也一塊兒消化了?”
在那重重鬼影之中,那個身影并不起眼。
但蘇庭對他印象極深,堪稱刻苦銘心。
所以蘇庭一眼便認了出來。
那個鬼影,極為形似北方蠱道宗門的那位秦姓宗主。
當年蘇庭初次所殺的修行人,便是來自于北方蠱道。
后來引出了這位秦宗主,但卻似乎被蘇庭咒殺孫家老家主的釘頭七箭書所驚走。
但松老將咒殺孫家老家主的罪責,推到了秦宗主身上,言明此人乃是北方人士,暗中潛入中土,導致這位秦宗主在中土遭到司天監追殺,躲躲藏藏,凄涼不堪。
再到后來,蘇庭初成上人不久,追殺東繁僧人時,曾與之遭遇。
那時候的蘇庭,道行還不高,被他追殺了一路,直接被追殺到了坎凌,又沿著坎凌大河,被追殺了一路,直至漓江。
后來驚動了漓江龍王,那位鯉魚得道的妖仙。
當時蘇庭雖然跑了,這廝卻是倒霉,當場被漓江龍王吞食了去。
“那個鬼差,暫且留步。”
蘇庭上前去,喊住那個鬼差,指向了隊列中那個鬼影,道:“你可知曉他的來歷名姓?”
鬼差回身看來,只覺眼前這個魂魄,充斥著熾烈如日頭般的光華,威勢厚重,令他十分心悸恐懼。
他在地府作為鬼卒,也有多年,心知乃是陽神之輩,而且還是生魂,并無死氣。
他不敢失禮,忙是躬身道:“回上神,小的只是陰間鬼卒,奉命押送這些鬼魂,往十八重冥獄之中,經受劫數,不知明細。”
“不妨事,你不知曉也怪不得你,不必如此惶恐。”
蘇庭擺了擺手,卻忽然朝著那一行隊列而去。
那邊的陰靈鬼魂,仿佛感受到一輪烈日,倏忽臨近,無比熾熱,幾乎要把魂魄都燃燒,無不凄涼哀嚎,四處逃散。
蘇庭忙是收了自身的陽神威壓,運使陸壓傳承中的斂息之術,讓自身看起來較為尋常些。
那些個陰差也在驚懼之中,但蘇庭收了威壓之后,方是松了口氣,各自呵斥,以長刀逼迫,以魂鞭抽打,將這些鬼魂驅趕回來。
蘇庭看得清楚,這些長刀和長鞭,并無實物,不能傷及肉身,但卻正是傷及魂魄的物事,抽打在魂魄之上,當真便是疼入魂魄之中。
這樣的疼痛,比之于痛入骨髓的說法,更要可怕。
所以這些個鬼魂,卻也極為聽話,不敢再亂。
“嘿。”
蘇庭來到秦宗主的魂魄之前,嘻嘻笑道:“還記得我么?”
秦宗主魂魄虛幻,再非昔日陰神,呆了半晌,才看了過來。
待得看清蘇庭的面容,他頓時露出恐懼之色,道:“怎么是你?”
蘇庭反倒頗是愕然,說道:“怎么還真是你?我還當是個極為形似的魂魄呢……”
秦宗主頓時露出驚色,忙是退開,縮到后頭,道:“之前你不過初初修行,后來本座與你相遇,你才初入陽神,而今我才死了多久,怎么你竟然修成了陽神?”
蘇庭拍了拍衣衫,微笑道:“區區陽神,又有何難?本座可是連半仙都殺過的,日后得道成仙,也不遠了。”
小沙彌站在不遠處,總覺得蘇庭的笑意十分古怪。
而周邊的陰差,也是面面相覷,心中均在考慮,暗道:“這位上神對于這個鬼魂如此熟悉,兩人有說有笑,十分熱絡,可謂是相談甚歡,顯然是個故人,是否到時候給些個優待?”
才這般想著,卻見那上神搓了搓手,便取過了其中一個陰差的魂鞭,揮手便往后甩了過去。
旋即只聽一聲無比凄涼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