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玄策**師甘愿舍身,鎮守冥獄。
或許是因為蘇庭經歷過玄策**師的前半生,知曉此人的心性。
“無妨。”
蘇庭施了一禮,道:“晚輩蘇庭,拜見玄策**師。”
這一聲,真心實意,誠懇無比。
他對許多修行的前輩,都見過禮數。
但這一次,無比認真,由心而發。
“客氣了。”
玄策**師說道:“你等候片刻,貧僧用缽盂鎮住他們,能換來半個時辰的安穩,再與你細談。”
蘇庭點頭道:“全聽法師安排。”
——
過了片刻之后。
內中的厲鬼之聲,逐漸消去。
盡管陰風灰霧仍在,但已沒有這般肆虐。
蘇庭看向內里,只見一個身影,徐徐走來。
來人身著月白僧袍,頭頂光潔,他貌若青年,相貌清俊而秀逸,徐徐走來,面帶微笑。
“貧僧玄策,見過蘇先生。”
這年輕僧人躬身一禮,聲音清澈如溪澗流水一般,溫和道:“前次勞煩蘇先生斬魔,而今又請蘇先生來到這三界最為污穢的地界,玄策著實過意不去。”
蘇庭還了一禮,道:“此為三界最為污穢的地界,但**師卻舍棄了西方極樂凈土佛祖之位,來到了這里,鎮守著冥獄,舍棄自我,完三界秩序,至今數百年之久。而蘇某不過來此一行罷了,又能算得什么?”
他說完之后,抬頭打量了玄策一眼。
這位十分年輕的僧人,實則與他心目中的玄策**師,有著幾分差別。
不過蘇庭也沒有意外。
他經歷過玄策**師的前半生。
從前朝大唐的使者,到征戰沙場,率軍攻破敵國的大將,再到割據一方的大王。
又到心生悔悟,苦行求佛的僧人,直至修行有成,年邁而穩重的老僧。
后來經過一段空白,再度現世,便是如今的這個面貌了。
但這個年輕的僧人面貌,卻是蘇庭最為陌生的一段了。
“蘇先生曾悟過貧僧的過往,想來對貧僧也不算陌生。”
“慚愧,晚輩并非有意窺探法師的過往,只是當時在元豐山通玄界,尋得六月觀之后,便忽然看見了法師的過往。”
“這個貧僧還是清楚的。”
玄策雙手合十,微笑道:“過往一切,均如云煙,是否為人所知,也不重要。”
蘇庭稍微感嘆,由心地說道:“法師真是心胸開闊,清明正直,只觀您舍身救世,這心境之高,便已非蘇某所能相比。”
玄策說道:“蘇先生謬贊了。”
說完之后,玄策來到了寺廟柱子旁的一層石階上,緩緩坐下,也不顧臟亂,也不顧這白色的僧袍。
“這里太過簡陋,沒有桌椅,蘇先生不嫌棄就一塊兒過來。”
玄策拍了拍旁邊的石階,笑著說道。
蘇庭見他全無半分架子,如此隨性,倒也沒有過于拘謹,近前而去,與玄策同階坐下。
“蘇先生心中只怕十分疑惑,猜測貧僧請你前來,究竟所為何事,對么?”
“法師果然慧眼如炬。”
“其實前次葛判去陽間,請蘇先生斬魔,只是一個考驗罷了。”
“考驗?”
“考驗如此不凡的你,是否真有斬妖除魔的本事。”
“哦?”
“雖是考驗,但也沒有惡意,蘇先生不要介意。”
玄策法師頓了一下,說道:“若先生無法斬魔,便也不必請先生來此,經受此處的罪過,但先生有此本領,玄策才厚顏相請,來此助貧僧一臂之力。”
蘇庭聞言,站起身來,肅然道:“法師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