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庭神色沉凝,深吸口氣,說道:“是你我大意了,也是沒有料到,蘇關兒如此膽大包天,如此睚眥必報,竟在此設了陷阱。”
葛判頓生驚色,道:“蘇關兒?適才老夫的法術,是他破去的?他不是已從此路,回返陽間了么?”
“蘇關兒本身是回返了陽間。”
蘇庭陰沉道:“但先前的陰差,是他一縷分神所化,留在六道輪回之前,守株待兔,等我來此,自投羅網。”
說到這里,蘇庭深吸口氣,道:“蘇關兒隨手布下來的這個局,本意就是沖著蘇某人來的。”
葛判神色驚疑不定,道:“難怪老夫適才總覺得有什么古怪……”
蘇庭微微點頭,說道:“適才我還奇怪,蘇關兒逃出六道輪回,若只是隨手波及,也便罷了,但卻連那位堪比半仙的大統領也被他打滅了,可見他出手是十分狠辣,并非是隨性出手。”
“但既然如此狠毒,卻又如何留了一半的陰差?”
“而且,應風作為陽神巔峰的半仙,極為顯眼,既然滅了那大統領,如何又放過了應風?”
“這其中恐怕不僅僅是陰差的身份。”
“他留下應風,是讓他作為見證。”
“他留下陰差,是用一道分神來渾水摸魚。”
“他知道蘇某是生魂,要經過這里,回返陽世。”
“所以他留下分神,破去葛判的法術,要讓蘇某人的陽神被六道輪回磨散,記憶全消,痕跡全無,從而今世消亡。”
“好一個魔道宗主!好厲害的手段!”
蘇庭微微閉目,氣血洶涌,難以平復。
設下這個局,只怕還是那蘇關兒臨時起意。
但對于蘇庭而言,已是極為兇險,可謂是險之又險。
“昔年魔祖,堪稱瞞天過海,而今的蘇關兒,便連在仙家面前,都善于隱匿。”
葛判頗有驚異神色,說道:“你能在他的手下,躲過此局,也真是令老夫意外。”
蘇庭神色不甚好看,他一向自傲于本身感知的不凡,對于諸多危險能有所預兆,料敵先機,但此次卻還是險些遭了蘇關兒的局。
若不是陸壓傳承所化的斬仙葫蘆忽然示警,這次他蘇庭只怕還真是栽了。
自修行以來,蘇庭遭遇過不少次的危險。
但只有這一次,讓他心中悸動,極為后怕。
“蘇關兒!”
蘇庭微微閉目,深吸口氣,暗道:“不愧是修行近千年的老魔,果然陰險毒辣,隨手布局,便險些坑害了蘇某……”
他睜開眼睛,看向那渭水河中,沉寂了片刻,道:“我臨去之時,發覺異處,應風護住了我這大侄女,本身卻沉淪在輪回之中。”
葛判長長嘆息一聲,道:“未想不過眨眼功夫,便有這等變故,他雖是生魂,但經此道,勢必陽神潰散,只留三魂七魄,回返陽間,一身道行便再也沒有了。”
蘇庭低沉道:“不單單是陽神上的造詣罷?這輪回雖磨滅不了魔性,但卻可以磨滅一個人今生的痕跡,以及他今世的記憶,未來只留一片空白。”
葛判頓了一下,道:“是的。”
蘇庭又問道:“他會回到原身么?”
葛判微微搖頭,嘆道:“他再非原來的陽神巔峰,也無原先的痕跡氣息,無法歸回原身了,哪怕歸回原身,他沒有了陽神的造詣,又怎么掌控法力浩蕩的半仙之身?”
蘇庭問道:“那他去了哪里?”
葛判默然片刻,道:“眼下他應當是經輪回而轉世去了,此乃升仙道門,他來生的天資根骨,不會遜色于今生。”
說到這里,葛判又是嘆了聲,道:“待會兒老夫回去細查,看他轉托在了何處,再傳至你元豐山。”
蘇庭點了點頭,道:“此次事起于我,他是遭了無妄之災,還請葛判盡快查知此事,蘇某要度他回來。”
葛判應了下來,而又看向蘇庭手中的一點魂靈。
蘇庭吐出口氣,道:“所幸只是消了陰神的境界,三魂七魄未有受損,也算可以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