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怎么想便怎么讓人覺得別扭!
齊岳與蘇庭之間,分明是有恩怨,故而互生殺機,本是無關正邪。
但齊岳是魔,卻讓蘇庭成了替天行道之舉。
斬了先秦山海界的首徒,還賺了先秦山海界的一個人情。
這不免讓他們這些先秦山海界的長老,心中感到極為復雜。
“蘇庭?”
齊宣眸光微凝,道:“此番獲益的,可不是蘇庭。”
賀學長老頓生錯愕神色,道:“不是蘇庭?又是怎么個說法?”
齊宣深吸口氣,說道:“賀學長老,你覺得元豐山這位掌教,是什么樣的人物?”
賀學長老略有思索,道:“中規中矩,不偏不倚,實則在各宗掌教之中,這位元豐山掌教在老夫心中,應是較為平庸,無有雄心壯志,也無有浩大名聲。”
齊宣沉凝道:“可弟子認為,此人極為高明。”
賀學長老怔了一下,道:“什么?”
齊宣看向元豐山的方向,說道:“八百年前,蜀國大將軍姜柏鑒,被視為平庸之才,無有擴展之力,僅有守成之能,名聲平平,事跡尋常……但師祖不止一次提過此人,善戰者而無赫赫之功,看似平庸,實則藏私。”
賀學長老眉頭緊皺,道:“這是何意?”
齊宣說道:“你越是看輕他,你越是看不清他,他便越是不容小視,因為他藏得太深。能夠讓您這樣人物,都看輕他兩分,他便足夠可怕了。”
停頓一下,齊宣說道:“此番蘇庭之事,弟子本以為念在兩家的情面上,加上蘇庭本是在外招收之人,或許元豐山不會保他,就算念在蘇庭的前景上,也只能為蘇庭偏袒幾分,而不能真正護住蘇庭,但眼下看來,賀學長老看出了什么?”
賀學長老沉吟道:“這位元豐山掌教,卻也沒有多么明顯的偏私,算是十分公正。”
齊宣說道:“這就對了,他在我先秦山海界面前,落下了個大公無私的面貌,但在蘇庭那邊,卻有盡力護持于他的形象。”
賀學長老聞言,心中微凜,道:“我明白了,這本是我先秦山海界要拿下蘇庭的舉動,也是斬斷他元豐山未來一個強大臂膀……按道理說,蘇庭不是出身元豐山,這位掌教,不會保他,但偏偏他還是秉公行事,沒有放下蘇庭,此事之后,蘇庭便真正歸入了元豐山的門墻。”
“不錯。”
齊宣點頭道:“蘇庭是個聰明人,他未必看不出來,但是,就算蘇庭看出來了,就憑此次的事情,加上之前元豐山對他諸般優待……足以讓蘇庭對元豐山心生歸屬。”
賀學長老默然片刻,道:“從今之后,只要元豐山不負蘇庭,蘇庭便不會叛出元豐山。”
齊宣點頭道:“從此之后,蘇庭才是真正的元豐山長老。”
賀學長老神色異樣,道:“本門失了一個齊岳,元豐山卻多了一個蘇庭。”
齊宣低沉道:“一個能以七重天道行斬殺齊岳,足能與葛正軒相提并論的曠世人杰。”
賀學長老低聲道:“好厲害的手段。”
齊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最厲害的是,這位掌教根本沒有瞞住蘇庭的意思,就算蘇庭看出了他的謀劃,也仍然會對元豐山產生歸屬之心。”
說著,齊宣略有感慨,道:“日后我執掌先秦山海界,這位元豐山掌教,勢必將會是我最該重視的人物。”
這一句話,他沒有任何避諱。
諸位長老,也俱都沉默。
本門最為杰出的,便是齊宣。
原本還有齊岳,雖不如他,卻占了首徒之名,更是名正言順。
但齊岳已死,那么“首徒繼位”的規矩便沒有了。
余下弟子,全憑才學本事。
第二、第三、或是第七,已并不重要。
今后的先秦山海界,哪怕最是耿直暴躁的羅長老,也能猜得出來。
下一任掌教,必是齊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