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庭若真有此意,引動的后果,只怕不小。
若往深了去想,這不單單是他取代云康的舉動。
方在有心人眼中,這便是元豐山作為當世唯一道祖的傳承,不甘于受守正道門制衡,欲要爭奪第一道門的跡象。
掌教雖然命蘇庭主事,看重他年輕氣盛,本領也高,可以振興諸位弟子的心氣,但蘇庭若是做到了這個地步,后果之嚴重,只怕掌教都難免感到心驚。
拉下了守正道門主事人,元豐山主事之人取而代之,后果必然是元豐山與守正道門之間的交惡,甚至于在某些心氣凌厲之人的眼中,不亞于宣戰。
蘇庭并不知道元豐山的掌教,是否有過這樣的雄心壯志。
但至少現在的元豐山,底蘊還不足以跟守正道門相提并論。
“你們倒都是頗為上心,想要扶蘇某作為主事之人。”
蘇庭忽然笑了兩聲,只是笑意難明。
云宮怔了一下,道:“我們?除我之外,還有何人?”
蘇庭說道:“正仙道今次主事之人,云離道長。”
云宮聞言,沉默了一下,才道:“他與我一般的想法,豈非更說明,你確有此本領?”
蘇庭擺了擺手,說道:“擔當此任,一來忙碌,二來耽擱修行,第三徹底讓守正道門與元豐山撕破顏面,怎么看都沒有好處……”
云宮略有錯愕,道:“你就當真不想取代云康?”
蘇庭嘿然笑道:“蘇某若是貪圖權欲,當年就該在老家落越郡中,憑借我二重天的本領,當一個土霸王,還四處瞎跑,游歷修行作甚么?”
說完之后,蘇庭隱約察覺什么,挑了挑眉,說道:“云宮姑娘倒是頗有試探之意。”
云宮沒有承認,可也沒有否認,只是說道:“各宗之內,唯有先秦山海界與你蘇長老,才得信任,相較之下,云宮還是更想以你為主事。”
蘇庭略有沉吟,說道:“你倒也看得透徹。”
云宮稍有遲疑,又道:“許多東西,我自然可以看得明白,眼下各宗互相猜疑,除卻先秦山海界之外,只有你才例外,余下眾人,皆有嫌疑……恕我直言,便是元豐山的諸位長老,也不見得便全然無事。”
蘇庭點頭說道:“你說得是。”
云宮嘆了一聲,道:“就算是我浣花閣此次遇襲,我也不能斷定,門中長老里頭,便沒有入魔之輩,哪怕是我,只怕蘇長老也難免存疑兩分罷?”
“不……”
蘇庭忽然搖頭,說道:“我并沒有懷疑你。”
云宮聞言,反而稍感錯愕。
蘇庭說道:“你是浣花閣主事人,此次遭襲,你首當其沖,傷勢最重,但也依靠著你,才能讓浣花閣眾人免于覆滅之危……當時我趕到時,你也瀕臨死境,對方的殺機,并未作假。”
說到這里,蘇庭看了她一眼,道:“倘如你已入魔,那么就該聯手,誅滅浣花閣這一行人,假作孤身逃出,或者更可信幾分,你再帶著幾個門中長老,一路逃到古神廢墟……然后講述之間,再隱去受伏的細節,反而沒有多少人懷疑你。”
云宮聞言自嘲道:“倒是我想多了。”
蘇庭感慨道:“是你小瞧了蘇神君的智慧。”
云宮頗感無言,但想起一事,卻問道:“你不覺得云康身亡,極為古怪么?”
蘇庭摸了摸臉,略有幾分感嘆,說道:“果然都是聰明人啊。”
云宮略有沉吟,道:“你看出來了?”
蘇庭攤了攤手,說道:“只怕眾人都看出來了。”
說完之后,他把之前跟齊宣的一番推測,如實相告,也將跟云離的一番說辭,告知于云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