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庭對于這個和尚,并無多少惡感。
甚至于在第一魔君提及傳訊之事時,他想起這和尚,心中也頗有難以置信之感。
他傳訊到古神廢墟,也并未直言是這明心和尚。
只是后來,明心離開古神廢墟,在法船上迸發魔氣,讓他坐實了魔道奸細的身份。
可蘇庭此刻見他,瀕臨將死,也仍無魔氣,心中也覺有著幾分隱情,故而才有這么一問。
“此事但從二十三年前說起。”
明心低聲說道:“二十三年前,有一尊魔頭,追殺妖王,闖入西方,肆意妄為,涂炭生靈,許多佛門中修行有成的僧眾,俱都不能降服于他,反而亡于他手。當時貧僧正經過這一片區域,聽聞此事,便前往降魔,經過一番惡戰,終于將之擊敗,但出手太重,卻無意間抹殺了他。”
蘇庭皺眉道:“這魔頭既已滅了,你又為何出現此事?”
明心繼續說道:“這魔頭灰飛煙滅,只有一件物事存留,氣息內斂,如同凡物,極為不凡,貧僧捉摸不透,將之留下……而在當時,貧僧本意是降服此魔,將之度化,皈依我佛,重回正道,然而出手太重,犯了殺戒,故而自罰紅塵十二年,徒手造橋鋪路,積累善行,以贖罪孽。”
“……”
蘇庭也頗覺無言,但每個人行事,自有每一個人的準則,蘇庭也不能說這和尚不妥。
在蘇庭眼中,斬妖除魔便是善事。
但這和尚顯然是覺得魔類也是生靈,應當留存性命,好生度化。
想法是好的,但生擒一尊魔頭,將之降服下來,比將之誅殺,卻要麻煩得多。
何況,要度化這一尊魔頭,也非易事。
而一旦出現變故,魔頭逃去,再度為害四方,便又是一場罪孽。
這是蘇庭最不愿見到的。
至于自罰紅塵十二年,徒手造橋鋪路,也是這和尚心誠,實則如同給自己設下了磨難而已。
要是換作蘇庭,哪里管得那么多,直接動用法力,一時片刻也就造成了好幾座橋,鋪就好幾條路,自然不會費時費力,耗費十二年光景。
這也是心境的不同,處事的不同,無關對錯,無關真假。
“然后呢……”
“貧僧自罰紅塵之時,心有幾分歉疚自責,心境便有破綻。”和尚神色有異,道:“那物事終于展露面貌,竟有魔音與貧僧對話,試圖將貧僧引入魔道。”
“哦?”
蘇庭面色微變,他想起了玄策**師的佛骨舍利,當時佛骨舍利之中,也有魔音勾動人心。
那時蘇庭心中猜測無數,甚至猜想是玄策**師鎮守冥獄數百年,見慣了三界最為窮兇極惡的邪魔陰靈,心有魔障,滋生心魔所致。
后來才知,玄策**師便是曾經的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