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輕輕點頭,他知道由于臨淄北部的沿海地帶曾被海水侵蝕過,土地鹽堿化很嚴重,地多鹵澤。幸虧有淄水下游所注入的少海這個大淡水湖,才使得少海南方沒受鹽堿化的影響。即便如此,此處的水泊沼澤還是不少,在未經溝通水系之前,這塊土地的潛力還遠遠未經開發。
小白一邊聽眾人說,一邊將眾人所言的數據記在一張硬紙上。硬紙是由齊國手工造紙作坊制作的新產品,它的特點是顏色發黃,厚實發硬,表面粗糙。
小白所說的輕薄光滑的白紙,這個造紙作坊還是沒造出來,正在繼續用桑樹皮,楮樹皮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嘗試。
不過在小白看來,造紙的基本流程是沒什么問題的,剩下的就是材料和工藝了。這個要靠不斷的嘗試和經驗積累,要想速成就只能靠運氣了。雖說沒有后世的白紙寫字舒服,但厚實的硬紙也能用來書寫了,總比竹簡木牘要輕便呀!
此物一經發明,就因其輕便易攜(相對于竹木簡牘而言),更兼價格低廉(比絲絹便宜),很受齊國的大夫們歡迎,被各個大夫們用在了記錄公文數據上。
此刻,小白就拿著一張記錄將要收獲的秋糧的數據的紙張,一邊說道:
“好啊,不算國都附近,單單在四鄙即可收粟一百萬石。”
“國都臨淄附近,有田二百萬畝,耕種了百萬畝,畝收六斗有余,今年可收粟六十萬石。”
此時的一石粟為一百二十小斤,小斤重約二百五十克,所以這里的一石只相當于后世的六十市斤,也就是三十千克。所以今年的收獲看上去很多,但實際上并不多,要知道這些粟米還沒脫殼呢,如果去掉米糠,還要再減個兩層。
小白將手中的紙板里的數據加起來一算,齊國今年的公田里可以收獲一百六十萬石粟米。而以一個成年人每年要吃掉三十石粟米來計算,這一百六十萬石粟足夠供應五萬人吃一年!
小白倒是對這個數字沒什么感覺,因為這只是理論上的收獲,現在還都在田里呢!要是因為收割工具不夠,收獲不及時,搞不好就會把糧食爛在地里。因此,小白說道:
“現在國中已有制作好的小铚兩萬把,鐮刀一萬五千把,供應四鄙之民。但這肯定不夠所有人用的,應該如何分派給四方之民呢?”
高傒和國懿仲認為:東鄙和西鄙糧田最多,理應將農貝分布于這兩處,這樣才能保證秋收,多產糧食。
但鮑叔牙認為,每年秋冬北方都要進行煮鹽,煮鹽需要大量人口,本身就會消耗本地的糧食。而且把鐮刀用在北方,在收獲完莊稼之后還能用來收割柴草,當作煮鹽的燃料。
隰朋則以為,南方今年受到了兵禍的波及,正需要足夠的工具來保證收獲,以免因收獲不及時而造成饑荒,理應得到照顧。
四個人各執一詞,都以為應當加強在自己負責的那方面,最后爭執不下,求助于小白。
小白對此也感到有些頭疼,雖說四鄙的農人手中肯定還會有工具,但工具不足是肯定的了。雖然往年的時候,齊侯沒有給他們補充農具他們也完成了收割,但今年小白上位,怎么也得有點新氣象呀!只是這工具倒底要怎么分配呢?
最后還是管仲給小白出了個方案:兩萬把小铚給東西二鄙,讓他們先收獲谷穗,至于秸桿,那浪費一點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南方多種了不少菽,那便給他們七千把鐮刀,讓他們有足夠的工具來收獲粟菽。北方本來就有蚌殼所制的铚,便給北方八千把鐮刀,以便于他們的秋收,還可用來收割煮鹽用的干草。
在工具的運輸順序上,距離臨淄遠的地方要先運,距離近的地方后運,以便于在秋收之前都能分到工具。至于接下來幾天所生產的工具,有多少算多少,便都留在國都臨淄附近,最后再發。
小白聽了管仲這番話,忍不住一拍大腿,心中十分高興,說道:
“諸位大夫對管夷吾的建議可還滿意?若有更好的方法可以提出來,我們再議一議,若是沒有便按此執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