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璋還是拉住蘇清玖的手,做出推拒的動作。
看得出,那火灼之痛給他帶來的無盡苦楚,但他身為一個男人,理應忍住,是以,他只是皺皺眉,并不呼疼。
他在京中生活了數年,也在宴會上見過無數的貴女,可以說,長得比眼前的女子更養眼的不計其數,但卻沒有任何一個女子會對他流露出真切的關心。
他從那些女子的眼中看到過算計,看到過鄙夷和厭惡,唯獨沒有看見過真誠,連男女大防都不顧的真誠的關心。
這是一種別樣的體驗。
他覺得眼前的女子,聰明果敢,又真誠善良,他絕不能平白無故地占了人家的便宜,即使那疼痛難以忍受,他也依舊搖頭。
啪——蘇清玖將那藥粉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感到挫敗,憤怒地道:“燕璋,你到底上不上藥?我不管你了,最好讓你自己疼死算了!”
她真的氣炸了,要不是因為他是為救她而受傷的,她才不會這么死皮賴臉地非要給人家擦藥呢!
誰知道對方還不領情,竟然做出這么嫌棄的反應來,叫她那一張老臉哪里掛得住?
罪魁禍首燕璋卻毫無自覺,竟還微微笑著道:“蘇姑娘,你的心意我領了,但為了你的名聲,還是算了,除非……”
“除非什么?”蘇清玖頗為不耐煩地問道。
燕璋心中一暗,能娶到這樣真誠的女子固然是他的幸福,只是怕自己人微言輕,終究要受別人擺布,若是讓這樣的女子為自己傷心,恐怕是他的不是,他便按下那才萌發的想法,連承諾都不敢提及分毫,神色躲閃,低聲道:“也沒什么!不如請剛才那兩位壯士來給本……給我上藥吧!”
“好!”蘇清玖咬牙切齒。
嘭地一聲,門被打開,蘇清玖與那迎面而來的冷面男人劍奴撞了個正著。
她憋了一肚子窩火,撞到了人家硬邦邦的胸膛,疼得吸了一口氣。
“劍奴公子,你來的正好,能否麻煩你給小生上藥?”燕璋對劍奴招呼道。
劍奴面無表情,徑直走了過去,“主人命我來給你上藥!”
哼,兩個男人!
蘇清玖憋了一肚子的火,念及一個病號,一個面癱人,只好卸了發作之心,回到外面欄桿上吹風。
大船開往金陵方向,船頭晚風之中,仍舊是那男子在撫琴,這回他戴了個銀色面具,將那丑陋的傷疤給徹底遮蓋了。
一輪月華傾泄在他身上,將他身上的戾氣洗凈,悠揚的琴聲好似天籟一般,安撫了蘇清玖心中的煩悶。
他像是月下謫仙,潔白柔和的光華圍繞在他周身,銀色面具反射出清冷光芒。說實話,若是不看那丑陋的傷疤,這清瘦的身形,優雅的姿態,也不失為一個濁世佳公子了。
她竟不知不覺又癡了。
半晌之后,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暗自懊惱:真沒出息,不過是彈琴彈得比較好罷了,方才怎么會看癡了呢?
對方似乎也察覺到了她,清冷了看了她一眼,然后朝她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