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又如何?”蕭墨不曾料到這個死老頭會出現在這里,真是敗壞他的心情。
或許有人會覺得一個兒子罵自己的父親是死老頭很過分,但是在蕭墨眼里,這一點也不為過。
他是蕭云霆的老來子,蕭云霆是在四十五歲的時候才有了他。
他上頭有六個哥哥,但是他們都已經成家立業,而且都沒有什么太大的成就。
所以在他出生的時候,蕭云霆便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對他而言,蕭云霆根本算不上是一個父親,而是一個魔鬼,一個上天派來折磨他的魔鬼。
他們會決裂,也是情理之中。
如今他二十六歲了,蕭云霆也有七十一歲了。
在他看來,蕭云霆就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與父親二字根本都沾不上邊。
蕭云霆已經步入花甲之年,他的祖父自然也快到期頤之年,過了今年祖父就滿一百歲了。
蕭家的掌權之位,也是時候讓出來了。
要說他的這位祖父,也是個心思縝密的人物,到了這把歲數都還不肯讓出掌權位,似乎恨不得一直掌管著整個大家族。
如果不是他的身子骨不中用了,再加上形勢所逼,他可能到死都不會松口選繼承人。
蕭云霆家中排行老大,這個掌權人之位,他必定是首選,可壞就壞在他膝下的幾個兒子都不成器,一不小心就會被其他兄弟踩下去。
蕭云霆這些年一直毛焦火辣的,等的就是這個位置,他一心只想要做出成績早日拿到主掌權。
蕭墨看的很明白,蕭云霆畢竟也是一把老骨頭了,所以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這個小兒子身上。
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個道理,他不信蕭云霆不明白。
他討厭這些權利紛爭,關于蕭家的一切他向來都是充耳不聞。
本以為他與蕭家從此再無瓜葛,沒想到蕭云霆會突然找上他。
想來一定是跟掌權位有關,不然蕭云霆斷然不會主動來找他的。
“你……”多年未見,蕭墨這個倔強的性子可一點兒都沒變,蕭云霆氣的臉色通紅,“你這個孽障。”
蕭墨早就習慣了他的謾罵,從小到大他就沒有從蕭云霆嘴里聽到過一丁點好話。
他神色微冷,“罵夠了嗎?罵夠的話請你離開,這里是我的地盤。”
從與蕭家分割的那一刻,他就跟那個家族劃清界限了。
哪怕是他的母親過世之時,他也沒有去參加葬禮。
他就是如此心狠的一個人。
蕭云霆杵著拐杖,看著眼前這個冷血無情的兒子,慢吞吞道:“你難道就真的那么恨我?甚至連看我一眼都覺得煩?”
他承認,他不是一個好父親。
可是身為人父,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害蕭墨啊。
他所做的一切,不也是為了蕭墨能夠有更好的前途么?
他錯了嗎?
蕭墨冷冰冰的看著他,眼里沒有一絲親情的溫度。
幾年沒見,蕭云霆臉上的皺紋變多了,瞳孔也凹陷了,白頭發也已經染滿發際,就連下巴生出來的胡子都是白的。
他是真的老了。
記得四年前被他趕出家門之時,那時候他還宛如一個四五十歲的英氣勃發的中年男人。
短短幾年,竟老的如此之快。
看來這些年他在蕭家過得也是不如意的。
人一焦慮,總是容易老的快。
說恨,蕭墨似乎也不恨他。
因為在他眼里,蕭云霆從來都不值得他恨。
他只是把這個男人當成陌生人,沒有親情,更沒有思念,有的只是那無法改變的血緣關系。
良久,他回答,“你根本不值得我恨。”
蕭云霆深受打擊,這就是他付出所有心血培養的好兒子。
他深深嘆了嘆氣,一邊落座在沙發上,一邊說道:“也罷,你恨也好,不恨也罷,這些都不重要了。”
雙手搭在拐杖上,他看著那單向透視玻璃里另一邊手術臺上的女人,眼底劃過一絲慌張。
他揮了揮手,示意身旁的保鏢去阻止手術進度。
“去,叫他們給我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