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一直倚靠在龍角旁的妙塵突然睜開眼，翻了個身，又緩緩閉上雙眼，似在沉睡，又如清醒。
而馨兒整個人都愣住了，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從我計事起到一百一十二年前，一共有四千五百六十四萬零五百一十二條生命在我手中隕落。這其中，人類和靈獸基本上各占一半。”
“而從我認識龍大人起到一百一十二年前，我就親眼目睹了龍大人親手殺害了九千三百七十二萬一千二百五十五條生命，然而，還遠不止這些，在我看不到的時候，她更不知殺了多少條生命。”
馨兒默默的低下了頭，感覺三觀早已崩塌，蛟流和龍之如在馨兒內心的形象逐漸扭曲。
“現在，你還覺得我們是好人嗎？”蛟流淡淡道。
馨兒沉默，一雙眼睛失去了以往的靈動，半垂著眼皮，長長的睫毛在風中微微顫抖，依舊是趴在蛟流背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
“這么早告訴她這些，真的好嗎？你就不怕她產生偏見？”妙塵閉上眼睛，傳聲道。
蛟流沒有回應，依舊保持著勻速飛行，所思所想，或許只有他自己知曉。
老實說，蛟流自己也不知為何要和馨兒說這些，親口告訴年幼的馨兒如此殘酷的事實，無疑是會讓她對蛟流的看法發生轉變，讓她的心性受到影響，甚至有可能讓她的三觀崩塌。
可是，蛟流卻一點都不后悔說了這些話，甚至覺得現在才說太晚了。
在他看來，身為哥哥，真正應該做的不是永遠陪在馨兒身邊保護她，而是將最真實自己呈現在馨兒面前，將天下的規則告訴馨兒，將世界的面貌轉述給馨兒。是非曲直，由她自己定奪。
不因別的，只因他是馨兒的哥哥！哪怕因為說了這番話后馨兒不再把自己當作哥哥，蛟流也在所不惜！
馨兒慢慢從蛟流的背上爬到他的頭頂，盤膝而坐，感受著徐徐的晚風拂過臉頰，親揉蛟流額上的鬢毛，輕聲道。
“蛟流哥哥，你說的這些，我其實早就已經知道了。爺爺曾跟我說過，這世上，即沒有所謂的好人，也沒有所謂的壞人，更沒有所謂的人。只有所謂的上位者和下位者，上位者的腳下，注定堆滿了無數個下位者的骸骨。上位者的手中，注定沾滿了無數個下位者的鮮血。”
“為了生存，為了不讓不讓他人踩在腳下，為了不讓自己變成深深白骨。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讓自己的雙肩背負怨念，讓自己的臉上寫滿殘忍，又有何不可呢？”
“所以說，縱使蛟流哥哥你屠殺了萬千生靈，我也不會討厭你們，因為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生存。為了生存，一切都是可原諒的，哪怕是你為了生存把我給殺了，我也會原諒你的。”
“馨兒，我……”
未等蛟流開口，馨兒便率先說道：“蛟流哥哥，你知道我為什么認為你和龍奶奶是好人嗎。”
蛟流搖了搖頭。
馨兒再度趴在蛟流頭上，小聲道。
“嘻嘻，因為我雖然認可爺爺的話，但是并不想照他的話去做呢。”
“為什么？”蛟流不解道。
“在我看來，這個世上還是有好人的。”
“那究竟何為好人呢？”蛟流有些迷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