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府書房內,余天龍跪在莫友乾的跟前,將甄老道失蹤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莫友乾一腳將他踹翻在地,余天龍生生受著,沒敢閃躲。
攤坐在官帽椅上,莫友乾撫著胸口喘著氣,一旁的丫鬟趕緊端上藥碗。喝過藥后,莫友乾才好受了些。擺手讓所有人退下,莫友乾怔怔地盯著燭火,像是在回憶年少時的風光。這人老了,就是愛回想從前。
正年少的陳三平在下河村的日子可快活了,白日里領著孩童們念著書,小腦袋一晃一晃的還挺有意思。晚上則悄悄的躲在村子外,吸取著太***華,順道祭煉御鬼幡里的那二十八條游魂。
這一切都被胡老漢給看在眼里,因御鬼幡內的游魂沒有怨氣,陳三平待孩童們也是極好,故而胡老漢也沒有撞破他的行徑。
“先生,先生,這個字怎么讀呀?”一名女童蹦蹦跳跳地跑到陳三平跟前問道。陳三平摸了摸女童的腦袋,女童有些羞澀地笑著,眼睛像彎月一般。
安逸的日子讓陳三平也歡快了起來,用手指在硯臺內點了點,伸手抹在女童的鼻尖。“這是個涂字,先生剛才就是將墨汁涂在你的鼻子上。這也可以當做一個人的姓,比如先生姓陳,你姓胡。”
聽完陳三平的話,女童吐了吐舌頭。又問了幾個問題后,才笑著跑開。“看來先生很喜歡這些孩子們啊!”胡老漢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了出來,站在陳三平身旁說道。
對于突然出現的胡老漢,陳三平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在下河村的這些日子里,已經習慣了胡老漢的這種出場方式。起先他也抗議過,可后來也就習慣了。
“孩子們那么可愛,又挺尊敬我的,我肯定喜歡的很啊!”陳三平頭也沒回說著。“明天我得回白河鎮……”
沒等他把話說完,胡老漢急切道:“這才待了七八日,先生你就要走了。可是村里有人怠慢先生。你同老漢我講,我去把他給揪過來向你賠罪。”
連忙扯住胡老漢,陳三平哭笑不得道:“您想到哪去了,我不過是回去瞧瞧郎中。我這傷口最近有些癢癢,再說出來時,我姐姐還一再囑咐,讓我過些天去她那看看。”
胡老漢起初以為是手下那個崽子露了馬腳嚇到了這書生,或是憤恨人族,對他無禮。他之前再三叮囑過,得好好對待這書生。這個人是來幫他們的,和之前的那一伙人完全不同。
聽完陳三平的話,胡老漢才將心情平復下來。“你這書生,怎么不一下把話給說完,害得老漢我……”
這些天的相處下來,兩人早就摸透了各自的脾氣。書生不像一般的書生那樣,滿口之乎者也。老漢也不像一般的老農,偶爾說出的話還有些寓意,而且也不端著長者的架子。
一個是對人族禮教一知半解的妖,一個是有異這方世界的人。倒也成了忘年交,也是有趣至極。
“什么,止戈要回來了。”躺在床榻上的莫友乾抓住眼前報信的小廝,嘴里咳嗽著。丫鬟見自家老爺這樣難受,慌忙上前輕拍著莫友乾的背部。
自從那天聽到甄老道逃跑的消息后,莫友乾便臥床不起。對自視甚高的莫友乾來說,甄老道的行為就像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
幾十年前他在綠林里也是響當當的人物,“鎮三山”的外號誰不賣他三分臉面。沒想到臨老了,被雁給啄瞎了眼。這要是傳到當年那些老伙計的耳中,想必會讓他們笑掉大牙。
呃,不對。算到現在,他的那些應該老伙計早是黃土一捧。若是真有地獄輪回的話,恐怕他們還等著他呢。莫友乾是信佛的,要不然也不會聽了中年和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