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腳撥開半扇窗,蘇行一個滾身落入屋內,他無心去看那花容月貌的公主,借著從薄云里透射下來的如水月光,在房間里翻找著一切可以裝盛裝花草的器具。
房間的長款不過三五丈,不大一會兒功夫,蘇行便在那公主的床頭柜子上找到了一株形色奇異的盆栽,盆中是一棵生有七片劍芒般青葉的無名草,莖端高不足七寸,卻格外挺立,細看之下,竟有道道星華汨汨涌動,頂端還有一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
蘇行心道:“也不管是不是了,屋子里也就這玩意兒有幾分姿色,今夜帶出去,明早叫田顏她爹瞧瞧,若不是的話,再另想辦法吧。”
決計已定,蘇行張手一抓,將莖葉連根拽起,稍稍抖了抖泥土,直接揣入了腰間的口袋里,他踮著腳步,一個騰挪翻上了檐角。
回想起這一路順風又順水,蘇行不由的生出些許疑惑,此女貴為皇女,理當有季羽、斷魂這等高手暗地里侍衛才對,可自己動手之時卻不見樓上有一兵一卒把守,就連臨時調派來的官軍也在宴席散后依令而退了。
詫異之下,為防止被人跟蹤,蘇行沒有徑直返回客棧,他一路踏著屋脊,飛檐走壁,繞了條遠道回去。
向南行了數百步,蘇行這才向東折返,摸著腰間隔著布袋都有些扎手的草葉,蘇行喃喃低語道:“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我還擔心把這草揉破了,不想生機如此蓬勃。”
低頭檢查花草的功夫間,蘇行的速度不禁放緩了幾分,他正準備摘下黑布透口氣兒,忽聞身后片片瓦塊“咯咯”作響,一陣輕盈又急促的腳步聲倏然抵近至自己腦后二丈之處,泠然作響的三尺寒光順著清風射入蘇行的眼角。
“不是斷魂!”
在第一時間,蘇行就從風聲判斷出了,來者所使的兵器是一柄長劍,走的是輕盈靈動的路子,他佯作按兵不動,手里早已緊了鞭尾,蓄勢待發。
來襲之人見蘇行紋絲不動,以為是有暗器,止住了疾步向前的身形,轉而從左翼包抄而來。
蘇行叫了聲:“當心了!”腰間長鞭盡數抽出,撒手之間化作一條三丈匹練,“呼呼作響”地向后橫掃,分毫不差地抽在來人必經之處的正前方,一鞭之下,打得數十塊青瓦碎作一片。
來人嚶嚀了一聲,縱身后躍,躲過了這猝不及防的重重一擊,吃了這一驚后,忙幾個閃轉拉開了距離,隔著十數步與蘇行遙相對立。
蘇行這邊穩住了身子,收回長鞭,攥在手中重新蓄勢,他定睛看向對面,是個頭戴帷帽的白色身影,似乎是個女子,身段有那么七八分窈窕,由于紗布遮面,蘇行看不清楚。
他心中奇怪至極,變換了個腔調,冷冷道:“閣下何人,何故下此毒手?”
卻不想,那人嬌哼一聲,反罵道:“何謂下此‘毒手’,剛才那一鞭,若非本姑娘躲的及時,恐怕這雙腿早就齊刷刷地斷了,你還敢厚著臉皮說我下毒手?”
蘇行環顧四周,并無第三者在場,他揚起長鞭作待發之狀,再次喝問道:“看你是個女子的份上,我饒你一命,即刻取下面紗,丟掉手中的那小玩意兒,自己蒙上雙眼,免得香消玉損。”
對面那女子冷笑一聲道:“你身犯死罪還膽敢口出狂言,真以為我是個弱女子,拿不下你這入室行竊的飛賊嗎?”
蘇行瞇著眼睛,嗤笑道:“姑娘原來是公主身邊的丫鬟呀,不就是為一棵草嘛,好說好說,這么著吧,這棵草你代我送回去,全當聘禮了,今夜公主已經睡下了,不便打擾,請你轉達她,我萬里獨行俠明晚定當親自登門賠罪,以身相許。”
女子聞言,氣的渾身發顫,上半身的衣襟不住地起起伏伏,顯然是羞惱不已,她挺劍喝道:“淫賊,拿命來!”